此时,旅行者挂在腰间的御守似乎散发出了某种力量,将她从恍惚中唤醒。
是了,她答应了八重神子去劝说躲在「一心净土」的雷电影来着。
她背后站着的早已不是她一人,反抗军的大家、宵宫、托马、绫华……还有那些被剥夺神之眼而失去愿望的人们!
她没有退路可言。
星女一直注意着荧,
“回神了?”
荧内心十分复杂……
“为什么要救我?”
“我们不是朋友吗?”星女反问着。
“可是……”
“只要你是荧,那我们就还是朋友。”言下之意如果你代表着别的身份,比如什么剑鱼二番队队长之类的,那就别怪她把你当敌人。
星女自觉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一码归一码。
旅行者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星女了……直到在邪眼工厂,她才清晰的认知到,星女到底还是愚人众执行官……是和女士、公子一般的存在。
“阿娅永远是我的朋友,但星女不是。”
这是荧给出的答案。
派蒙欲言又止,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罕见的变成了哑巴。
星女点了点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阿娅,我要回去找雷神。”荧坚定道。
“回去送死?”星女想不明白,如今的荧并没有取回她全盛时期的力量,面对雷神就像地上的蝼蚁一般弱小。
“我有必须面对的理由。”
星女不解,却不会反驳别人的意愿。
“那我送你一程?”
最终,荧还是穿过星女打开的空间裂缝,带着派蒙回到了稻妻城内。
至于万叶,他本来也想和旅行者并肩作战来着,却被这两个奇怪的人拦住了。
星女看向万叶,
“你还不能走。”
罗莎琳此时也终于恢复了些状态。
神情同样十分复杂,嘴上却还是逞强,
“别以为我会感激你,我才不需要你救!”
“随便你,本来也不是为了你。”星女无所谓的反驳着。
“你!”罗莎琳还是那么容易生气。
“哼,这么厉害,别忘了我们的任务可是稻妻的神之心!”
散兵现在心情不好,面对聒噪的罗莎琳十分烦躁:
“神之心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你既然不需要我们救,那就回去死吧,我们会向女皇交代清楚的。”
“你!你们!”女士愤然的转身离去,或许是找个地方养伤,又或许返回至冬。
原地只剩下散兵、星女和万叶三人,以及趴在散兵肩头的雷纳塔斯。
散兵率先开口。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愚人众执行官第六席「散兵」,也是你的……仇人。”
前半句万叶听清楚了,毕竟他对这两人的身份早有猜测,也不算出乎意料。
但是后一句,就让万叶很懵了。
他什么时候和执行官结仇了?
“枫原家的后人,我给你一个复仇的机会,执起你的刀,你只有这一次机会。”散兵沉声道,面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万叶是真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等等,这位朋友,你在说些什么?恕我真的没听明白。”
他从不是好战的性子,无缘无故对旁人挥刀并不符合他的处事原则,而且这俩人身份再怎么不好,也算得上他的恩人。
“呵,差点忘记,你不过是个十几岁的人类,那我便大发慈悲告诉你吧,五百年前,枫原主家,我屠的;雷电五传的人,也是我杀的。”散兵等着对方露出或恐惧或怨恨的表情。
毕竟就算当年可能有漏网之鱼,但是绝大部分雷电五传的人都被他杀了。
可惜他失望了,少年浪人只是有些意外,那双眼睛却依旧理智而内敛,一如他给人的感觉,温柔、谦和又值得依赖。
万叶大概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事了,虽然和他从小听到大的版本可能有些不同。
不过那个五百年前的往事,流传到如今也确实有很多不同的版本。
他没怀疑散兵的话,愚人众的执行官还不至于用这种谎言欺骗他。
但是面对这种事,即便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平心而论,五百年的时间对于一个人、对于一个家族来说实在是太长了。
长到原本的仇恨早在时光的流逝中被洗刷。
五百年,足够无数个爱恨情仇的上演。
雷电五传的后人自然是该恨的,也是完全有理由恨的。
但是要说去找五百年前老祖宗的仇人报仇什么的……他们早已习惯了如今的生活,突然出现的隔了不知道多少代的仇恨,大概并不能共情吧?
“怎么,你不相信?”见万叶不说话,散兵又问道。
“不,我相信。”万叶轻轻摇了摇头,“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他到底流着雷电五传的血脉,如果没碰见或许也没什么,但是既然碰见了曾经屠杀先辈的人,他也会选择去战斗。
即使那份仇恨对他来说几乎没有什么感觉。
万叶执起了刀,散兵也罕见的拿出了一柄长刀对战。
俩人默契的都没有使用元素力战斗,单纯拼着武力。
星女带着雷纳塔斯默默站在一旁观战。
散兵几百年没用过刀剑类武器了,却没有一点生疏的样子。
他对万叶这个旧日友人的后代感官同样复杂。
丹羽……
那曾经是他的家人,却在灾祸中失去了踪迹,唯一的消息还是不知真假的背叛。
可无论如何,留下的是他,承受痛苦的也是他。
丹羽……丹羽……
散兵心中一遍又一遍念着这个名字,下手也越发重了起来。
一开始万叶还能和散兵打的有来有回,可是越往后,散兵带来的压力就越强。
他像是泄愤一样,妄图通过这种方式,把这几百年的怨恨发泄出去。
直到把万叶击飞出去,看着那少年面带痛苦的摔在地上,才停下了手。
“你杀不了我。”像是宣判一般。
“我等着你来取我头颅报仇雪恨的那一天,不过,恐怕你没有那个机会了。”
“走吧,妹妹,我们也该离开了。”散兵带着星女和雷纳塔斯离开了这里。
只给万叶留下了一个背影。
万叶站起身,揉了揉被摔到的地方,叹了口气,
“哎,明明我只是个喜欢吟诗的流浪武人而已啊,爱恨情仇什么的,果然还是不适合我。”
从立场上讲,他和散兵该是仇人。但是让万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继承五百年前的仇恨,他也是不愿的。
起码得弄清楚当年事情的原委吧?
他没资格替前人说什么原不原谅的话,但是对于是否选择背负那份仇恨,他还需要仔细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