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窃窃私语间,一只素白的手从车上伸了出来,柔若无骨地搭在慕远洲的掌心。
这只手很白,很细,像月色下的霜华。
手腕上戴着一条紫色宝石手链,是戒指款的,中指戒指上的紫色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两条精致的链子从戒指连接到手腕,美得像是一幅雍容华贵的画卷。
仅一只手,就能让人浮想联翩。
同时,在场的人也猜到了她的身份。
是洛南希!
曾经有记者在某次宴会上拍到过一张洛南希喝红酒的照片,当时她素白纤细的手握着红酒杯,直接美上了热搜。
没错,就是靠一只手美上了热搜,被喻为最美手模。
当洛南希从车上下来时,现场闪烁不停的镁光灯突然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热闹的门前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从车上下来的人美到失语。
这他妈是人类能拥有的长相吗!
惊艳过后,狂按快门,咔嚓咔嚓声疯了一般响起,镁光灯闪得亮如白昼。
洛南希刚从车上下来就被闪了一下,微微闭眼,抬手挡了挡眼前的光线。
“难受?”留意到她的动作,慕远洲柔声问。
并且侧了侧身,替她挡了一下灯光,护着她往里面走。
走进体育中心后,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记者是不能进去的。
经过一条十米长的走廊,他们来到了一个宴会厅,金碧辉煌的大厅放着舒缓的轻音乐,无数名流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穿着旗袍的服务员端着红酒,穿梭在宾客当中。
一名服务员从面前经过,慕远洲从托盘里端起两杯红酒,一杯递给洛南希,自己拿着一杯,“走吧,带你去认识几个人。”
洛南希含笑点头,温柔典雅,落落大方。
从他们走进宴会大厅开始,几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落在他们身上。
俊男美女的组合,本来就引人注目,更何况,两人的身份都不简单。
洛南希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然而还是有一道锐利的视线,引起了她的注意。
顺着那道视线看过去,在角落里,看到了穿着燕尾服的孙凡凯。
两人视线对上,洛南希怔了一下。
上一次见孙凡凯,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帝都很大,大到不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如果不是刻意出现,根本不会遇到。
她这三年一直忙于工作,偶尔参加宴会,也是一些隆重的社交场合,游走在各种商业大佬当中,和孙凡凯那群富二代离得很远很远。
而她也没有想起过他们。
乍然遇到,她眼里划过一抹惊讶。
然而,也仅限于此了。
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微笑着和上来搭讪的某公司董事长碰杯,然后聊起商业上的事情。
孙凡凯在洛南希看过来的时候,心里就划过一抹慌乱,还没等他想清楚要如何面对,她已经移开了目光。
看着她站在一群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当中,从容自信侃侃而谈,孙凡凯有些无地自容。
谁能想到,短短三年而已,当初那个他们瞧不起的劳改犯的女儿,已经成长到能够和他的父辈平起平坐的地位。
而他们这群曾经眼高于顶的富二代,依旧过着碌碌无为醉生梦死的生活。
洛南希和他们,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这令他感觉到羞辱的同时,无比失败。
出现在洛南希面前,让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无地自容。
门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周围的人都看了过去,无不露出惊讶的表情。
“那不是墨家那位太子爷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话说已经三年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听说是出国了。”
“对,我也听说,好像是三年前和墨家闹掰了,然后就没见过他,后来有人在华尔街见过他,过得很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国的。”
“过的不好?你看看他的样子再说话。”
“我也只是听说……”
洛南希正挽着慕远洲的手,和几位政府官员交谈,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墨非白的名字,挽着慕远洲的手臂僵了僵。
察觉到她的异样,慕远洲低头,“怎么了?”
洛南希扯了扯嘴角,“没什么。”
她没有回头看,却能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自己背上。
现在是夏天,室内冷气适中,穿着露背裙也不冷,可被那道视线盯着,却感觉如芒在背。
只是,这种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就消失了。
内心再也激不起一丝波澜。
洛南希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也没有去确认是不是墨非白出现了,因为没这个必要。
时间是冲淡伤痛最好的良药,三年,一千多个日夜,她没有见过墨非白,也没有他的消息,这个曾经在她生命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男人,彻底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她用了三年的时间,去剔除那场身心俱疲千疮百孔无疾而终的恋爱所带来的腐肉,曾经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浅淡的疤。
乍然听到墨非白的名字,她的确错愕了一瞬,然而,也只是这样了。
她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再见亦是陌生人。
慕远洲打发了正在交谈的几位政府要员,低头看向洛南希,“真的没事吗,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洛南希摇了摇头,“真的没事,不用担心。”
慕远洲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热,这才放下心来。
温柔地开口,“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我们可以提前回去。”
这种场合,也不是非要过来。
“嗯。”洛南希点点头,重新挽上他的手臂,准备去认识一下其他人。
转身,站在身后的墨非白猝不及防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此时正目光冰冷地看着她。
刚刚已经听到了议论,知道墨非白也来了,乍然看到,洛南希神色平静,无波无澜。
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变了很多。
身材比以前高大了不少,穿着一身铁灰色西装,长身而立,骨节分明的手端着一杯红酒。
头发全都梳到脑后,打得得一丝不苟,无论是刀削般的轮廓还是深邃立体的五官,都比以前锐利了不少。
曾经那双因年少轻狂而桀傲不驯的凤眸,此时黑沉深邃,如同一汪幽黑的寒潭,眼底藏着霜刀冰剑般的冷锐危险。
如果说,三年前的墨非白还带着三分少年的狂傲与张扬,那么现在的墨非白,已经是个完完全全的成年人了。
锋利,深邃,冷漠。
让人看不穿,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