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白身体狠狠一颤,站在暴风雨中,像是随时会被吹折的树。
洛南希说……他不成熟……
“希希,对不起……”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谁稀罕你的对不起!墨非白,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样,能不能不要再那么幼稚,能不能……”放过我。
眼泪顺着脸颊,仿佛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想要逃离,却无法逃离。
“对不起,希希,我会改的,你说什么我都改,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求你了……
“你每次都这样!”
每次都这样……
外面的雨声好像更大了,洛南希心狠狠揪紧,仿佛无数藤蔓,密不透风地缠住她的心脏,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你赶紧回去。”
墨非白抹了一把淋到脸上的雨水,语气坚定,“你不开门,我不会走的。”
“你……”洛南希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又强迫自己停下来。
她不要再心软了。
不要了……
原以为,墨非白只是暂时不成熟,总有一天会长大,所以一再纵容,如今终于看清了,他不仅不成熟,还很恶劣。
顾嫣然说的对,墨非白生活在那样的圈子里,从小耳濡目染,身上有太多富二代的陋习。
根本不适合她。
一场疲惫不堪的恋爱,真的还有进行下去的必要吗。
他的保证就像是耳旁风,说过就抛在脑后,永远都会有下次,永远不会有真正改变的一天。
她真的累了。
洛南希一咬牙,狠下心,“你想站就站吧,我们已经分手了。”
说完挂了电话,并且关机,躺到床上,拉过被子盖住头顶,拒绝听外面的风雨声,也杜绝关于墨非白的所有消息。
轰隆隆——
又一道紫色闪电划过天幕,哪怕蒙住脑袋,也依旧能感受到那震耳欲聋的压迫感。
豆大的雨水拍打在阳台的落地窗上,像猛兽的怒吼,咆哮着,嘶喊着。
洛南希心脏紧紧揪在一起,好几次差点忍不住想要去看看墨非白走了没有,但都克制住了。
她紧紧闭上双眼,闷在被子里听外面的雷声雨声,看不到任何光亮,黑暗将所有感观都放大,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无比漫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声终于小了。
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
这场大雨竟然足足下了六个小时。
墨非白应该走了吧?
洛南希从被子里出来,穿着毛拖鞋下楼。
来到厨房,打开对着路灯的窗户,外面黑漆漆的,昏黄的路灯下空空如也,只有几只经过风雨洗礼的飞蛾,在飞舞。
已经走了。
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
洛南希关上窗户,一滴雨水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冰冷的感觉穿透皮肤,传递到大脑。
她呆呆地看着那滴水晶般的水珠,初秋的雨水真冷啊,只是一滴就那么冷了,那墨非白呢,那么大的雨淋在他身上,是不是很冷。
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就这样吧。
这次,墨非白应该死心了。
像她这么绝情的女人,不值得。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墨非白站在暴风雨中的画面,可怜又可恨。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脑袋非常不清醒,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她拿过手机,再次开机。
又是几十通未接来电跳了出来,可能墨非白在离开的前一刻,还在联系她。
想到这里,洛南希的心脏再次揪疼起来。
不想再看,正要把那些未接来电都点掉,却发现有两个钟初白医生的未接来电,还有一条他的留言信息。
【洛小姐,墨少晕倒了,被人送到医院,嘴里一直叫着你的名字,你方便过来看看他吗。】
洛南希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等她匆匆赶到医院时,天已经快亮了。
而墨非白也已经醒来,此时正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右手挂着点滴,左手衣袖挽起,钟初白医生正在给他针灸。
看到这副场景,洛南希心脏狠狠拧在一起,目光落在他扎满针的手臂上。
她脸色发白,脑袋嗡嗡的,什么也无法思考。
抬起沉重的脚步往里走。
每走一步都特别艰难,就像在拖着一个沉重的包袱。
看到她进来,墨非白双眼一亮,眼神雀跃却透着惶恐和小心翼翼,“希希……”
洛南希却像是没听到他的叫声一般,看向钟初白,“钟医生,非白他怎么样了?”
“高烧四十度,人晕过去了,幸好被门卫看到,送来医院,现在已经退差不多退烧了。”
“怎么会烧那么厉害,他身体一向很好。”
钟初白看了她一眼,“身体再好,也经不住剧烈运动后淋雨,现在已经开始入秋,晚上气温本来就低。”
洛南希拿着车钥匙的手微微收紧,“那……他的手呢。”
“旧伤复发,我早就说过,他的手落下了病根,阴雨天气特别容易疼,还敢跑去淋雨,我看这只手是不想要了!”
洛南希身体摇摇欲坠,心脏像是被人扔进了冰天雪地里,冷得刺骨。
墨非白的手,是因为她受伤的……
爸爸欠了一身赌债,高利贷提刀找上门,当时太混乱了,具体情形她已经记不清,只记得那把水果刀砍下来时,墨非白将她护在怀里,伸手替她挡了。
那一刀深可见骨,几乎砍断了半条手臂,虽然最后治好了,可却无法再使劲,也不如常人灵活,并且留下了病根,每到阴雨天就会疼痛难忍。
墨非白酷爱赛车,从小的愿望是当一名赛车手,然而那次意外,让他永远失去了成为赛车手的资格。
洛南希闭了闭眼,那是她不愿回首的过往,也是她永远无法还清的亏欠。
墨家震怒,她爸爸被送进了警局,判了二十年。
那次之后,墨非白再次向她表白,她答应了。
从此给自己套上了无形的枷锁,再也逃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