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四年,冉寻芳十八岁了,夏阳也六岁了。
夏阳都会给他亲爱的小姨盘头发,天天喊着以后要当小姨的新郎呢,那两人还没回来。
“小姨,你说爸爸妈妈他们会想我们吗?他们会不会有了弟弟妹妹,忘了我们了?”
冉寻芳将她的脸贴着他的头发,笑着:“他们要保护我们,所以不能常回家。我们都乖乖在家里听大舅舅的话,他们就很快回来了。”
他们真的很听话,等回来了冉四小姐的骨灰还有昏迷不醒的夏雍。
冉寻芳这些天内心备受煎熬。因为她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她竟然因为夏阳两岁的时候被送了回来,对爸爸妈妈的感情不是那么深感到了庆幸!
那是她姐姐!
她竟然因为夏阳对姐姐没有那么深的感情感到了庆幸!
可是死去的是她的姐姐!
躺在病床上并且可能落下残疾的人是疼她的哥哥!
“小姨,你不要哭了。我害怕。”夏阳搂着冉寻芳纤细的腰肢慢慢也哭了起来。
几天后,冉寻芳将夏阳送到学校后自己来了医院。
她放好东西,拿出草莓清洗后又切好,她用牙签扎了一块,“小时候不开心,夏哥也是这么喂我吃草莓的。”
夏雍面无表情地吃了。
“我很生夏哥和姐姐的气。十四岁的礼物是你们的小孩儿,我一个妙龄少女要给你们带孩子;十八岁成人礼是你们在我十二岁的时候送的,但是没人愿意给我盘发戴簪。”
沉默了很久,她听到夏雍的一声抱歉。
“现在你们终于回来了。父亲每年都会卜卦,每年的卦象都是一样的。还好我们的祈福是有用的。夏哥,你的命是我姐姐用命换的,你不许消沉下去。”
夏阳始终和夏雍亲近不起来,但是看到其他的小孩都有爸爸陪着,他也想要爸爸陪着。
于是他鼓起勇气来到夏雍面前,他将纸片给了夏雍就溜了。
晚上他就被冉寻芳打屁股了。
因为他给夏雍写的是:“你好!我可以叫小姨妈妈,她的相亲对象做她的老公,我做小姨的孩子,我能叫他爸爸吗?”
冉寻芳带着不好意思来给夏雍说处理结果,夏雍问她相亲的事。
冉寻芳沉默了。
夏雍淡淡笑了一下,“我还记得走前小妹说不要联姻,要和喜欢的人结婚。”他看着冉寻芳,“有喜欢的人了?”
冉寻芳躲过他的眼神,“有了。”
“相亲对象?”
“不是。”
“是哪家公子哥?”
“夏哥能不能先不要问。”
“为什么?”
看到冉寻芳突然红了脸,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他不管夏阳是否乐意,立马带着夏阳离开了冉家。
冉寻芳养了六年夏阳,身边没了小尾巴,一时有些不适。
几天后,她趁着夜色偷偷跑了。
一周后,冉大哥到Y国抓人了。
冉大哥气急败坏,手中的棍子差点掰断,他指着冉寻芳,“冉寻芳!你有些志气!”
冉寻芳跪的笔直,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让冉大哥差点晕过去。
夏雍也劝过,冉寻芳认了死理不起。
夏家的长辈是看着冉寻芳长大的,自然是见不得冉寻芳这般惩罚自己。
夏母也来劝过冉寻芳,希望她能放弃嫁夏雍的想法。
冉寻芳咬了咬嘴唇,强忍着泪水对夏母笑着:“妈妈,我从小就喜欢夏哥,如果那个人不是我姐姐,我一定会不顾一切除掉他的妻子。妈妈,求求您。”
冉大哥在饭里下了药,趁着冉寻芳昏迷不醒把她带走了。回到冉家就给她关了起来,也将她嫁人这事儿提上了日程。
冉父觉得冉寻芳还小,这件事还可以商议。三太太则是吃了炸药一样,非要冉大哥在年前把冉寻芳嫁出去。二太太和四太太坐山观虎斗,私底下在自家孩子身边编排了不少。
冉二哥放筷子的声音十分大,他也很严肃说:“母亲别多惹是生非。”
四太太尴尬的笑着,“我,我这不是听你二妈说的。”
“我吃饱了,先去找大哥了。”
冉二哥进了书房,听到他大哥的咳嗽声,赶紧上去给他拍背。
趁他停了下来,赶紧又倒了温水,“大哥。”他注意到才刚四十的大哥头上已经有了白发。
冉大哥喝完水这才算是缓了下来。他问:“弟妹怎么样?”
“反应没那么严重了。”冉二哥又给他倒了水,“大哥你太操劳了。”
冉大哥重重叹气,“家里这样,幺儿又是孩子气,我不放心啊。”
提起冉寻芳,两兄弟都是沉默。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冉二哥,“大哥,幺儿不撞南墙不回头。”
冉大哥何等聪明的人,他明白弟弟是什么意思,他换了个话题,“趁我还能帮你清理些烂摊子,我就先帮你清理了,你看看家主秘传。”他把一叠厚厚的信封放在桌子上,给弟弟 起身让位,见他不过来,他还笑了,“来试试,椅子不舒服的话你换新的。“
冉二哥这才不情愿的坐在那个位置上。
他看了一封又一封,神情越来越凝重,一直看到纸上出现冉寻芳的名字,“这。”
冉大哥从他手里拿过这封信,“家主秘传是冉家历代家主传下来的,上面记录的事很多都已经发生了。甚至我们不用推动。五太太的死,四妹妹选择去Y国留学,包括她的离世。”他略带乞求的看着冉二哥,“好好守着幺儿,不然我们就会变成千古罪人。”
冉寻芳二十岁那年,冉大哥离世了。
冉大哥是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的。
冉寻芳哭晕了好几次。
夏家长辈带着夏阳来吊唁了。
夏阳看着那黑白照片,还有水晶棺里安详躺着的男人,也放声痛哭。
“小姨,我不要大舅舅睡在里面!舅妈,你把大舅舅叫起来,我想要大舅舅给我讲故事。”
冉寻芳紧紧拉着夏阳,安抚着他。
出殡当天,冉大嫂那副娇弱美人的样子中终于有些妇人模样,她轻轻点了点眼角的泪水,掩着口鼻,“我和大哥膝下无子,你大哥临终前说想让你跟在我身后充当下女儿,行吗?”
“是。”冉寻芳看着照片,她感觉大哥在对她笑。
葬礼结束,夏家又把夏阳留了下来。
虽然冉寻芳仍被哀伤笼罩,但小孩儿总能搞出各种事儿让你没工夫思考自己的事情。
又是一次考试,夏阳拿了鸭蛋,冉寻芳拿起当时冉大哥敲她手心的竹条抽了夏阳。然后她和夏阳一起在花园蹲马步,一直到冉二哥来说吃饭这才离开。
夏雍从部队回来落脚点也变成冉家。
三太太也哀伤,但她忘不了家里面的幺儿还在肖想她的女婿。她的火力转移到了刚当上家主的冉二哥身上。
冉二嫂应付着三太太没空照看冉冬画,干脆直接把冉冬画扔给了冉寻芳。
夏雍之前不舍得罚冉寻芳,现在能狠得下心使劲罚夏阳。
夏阳心里更加讨厌这个父亲了。
“二舅舅,你说了姨妈也是妈,你快点让我小姨嫁人,我就有新爸了。”
冉二哥真的很无语自己外甥的想法,他揪着夏阳的耳朵,“夏阳安,你都十岁了怎么还有小孩子的想法!”
夏阳揉着自己的耳朵,“我打小就是我小姨带大的,我自然是和小姨亲近。”
“不许说了。”
“不行,我就要!要么你能让我小姨当我妈。不然我不会认这个爸的。”
冉二哥有被他的话给气到,“有本事你和你爸说。你爸敢娶,我就敢做主让幺儿做你妈。”
夏阳真的去了。还是跑到了军队说。
夏雍原本还是很开心的,毕竟这个儿子心里没他,他是知道的。
夏阳梗着脖子,有些别扭说:“你能不能娶我小姨?”
“你说什么?”
“你能不能娶我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