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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说了一会儿话,贾母还真的有些口渴了。

她接过茶,抿了一小口,感叹道:“这一场劫,贾家虽然伤筋动骨,但好在发现得及时。若是再等他们贪上十年,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到时候真的是无力回天,贾家又该如何是好啊!”

黛玉轻抚着木盒,垂下眼帘,没让贾母看见她眼中的一丝波澜。

“外祖母您身体硬朗着呢!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贾母笑着摇了摇头:“呵呵呵,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虽然余郎中的医术精湛,但毕竟还是受损了,补不回来的。”

说完,她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玩笑似的对黛玉说:“玉儿给祖母倒的茶就是好,我感觉都精神多了。玉儿能再给外祖母倒一杯吗?”

黛玉从善如流,又给贾母倒了一杯,不过这次就没放药剂,只是单纯的茶水。

在贾母的催促下,黛玉打开木盒。

这是一个小型妆匣,里面有好几层,最上面一层摆放着一套掐金丝的头面。

黛玉一层层地拿起来,发现越往下的东西越值钱。最下面,竟然放着几张地契。

贾母看着黛玉的眼中只是惊讶,并没有贪婪,满意地弯起嘴角。

她为黛玉讲解道:“这些首饰都是当年老国公,你外祖父给我寻来的好东西,放了这么些年,依然不算过时。

当年我就想给你娘当陪嫁,可是你娘说她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反倒是带了不少江南寻不到的好布料。没想到,竟然给了那毒妇可乘之机!

玉儿,你放心,只要你两个舅舅还当自己是贾家子弟,他们就不可能将王氏那个毒妇放出来兴风作浪。这是外祖母对你的承诺。”

黛玉紧紧握住贾母的手:“谢谢外祖母!您也不必为娘亲难过,她在世时,和父亲很好,只是有些遗憾。”

她并不指望,贾家的人真的会将王氏禁足一辈子。

但贾母能拿出这样的态度,已经让黛玉足够感动了,至少贾母没有因为贾敏已经离世,而选择息事宁人。

至于王氏,黛玉只相信她自己的手段。

贾母并没有询问黛玉,等回去之后会不会告知林如海,贾敏这些年体弱的真相,而是将那些头面先放在一旁,给黛玉讲解起这些庄子的位置。

“这个庄子就在金陵城郊;而这个山头在京郊,那里还有一眼温泉。那附近都是达官贵人的庄子,离行宫也不远……”

黛玉瞄了一眼地契上的面积,不由得咋舌。

她连忙将地契推回到贾母面前:“外祖母,这些头面我收下了。但这些庄子我真的不能收啊!您还是留给宝玉或是凤嫂子他们吧!”

贾母却十分坚持,不由分说地将地契重新放入木盒中,又塞进黛玉的怀里。

“给你的就是你的,我压箱底的东西,想给谁还需要他们同意?放心吧,他们不敢说什么,我给你几个嫂子也留了东西。”

黛玉这才勉强收下,但她觉得贾母这话说得有些奇怪:“外祖母,您再活个十五年肯定没问题,到时候再分东西也不迟啊!”

贾母拍了拍黛玉的手背:“你不懂,你两个舅舅,都盯着我手上的东西呢!我这回算是看明白了。”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有些疲惫,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黛玉抱着木盒走出荣庆堂,特地回头看了一眼那高悬在屋檐下的牌匾,心头也涌上一种莫名的悲伤,也轻叹一声。

外祖母有这样改变的意识,或许是件好事。即便不能避开抄家的命运,至少也能让众人少受些苦楚。

雪雁走上前,接过黛玉手中的木盒,回禀道:“姑娘,琏二奶奶在院外等你呢!”

黛玉有些意外,原以为王熙凤早就和李纨一同去荣禧堂后院理事了呢。

她小跑向院外,一转角便看见王熙凤站在院门边等着她。

“凤嫂子!让你久等了!”

黛玉走上前握住王熙凤的手,仔细打量着她的脸色,见她并无异样,这才安心。

“丰儿姐姐,怎么没扶嫂子去荣禧堂呢?她在这儿站这么久,万一累着了,可如何是好啊!”

王熙凤反握住黛玉的手,笑道:“好了,你就别责怪她了。她都是听我的,我不过去,难道她还能绑着我不成?”

她说着,微微偏头,给丰儿使了个眼色。

丰儿偷偷扯了扯雪雁的衣袖,示意两位主子有话要说。

丫鬟们都远远跟在黛玉和王熙凤的身后,陪着她们向梨香院走去。

“我那冤家让我跟你说一声,一会儿你们绕到前门,和他的马车汇合,再一起出城。”

黛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劳烦琏二哥哥了,只怕这三个月嫂子要独守空房,琏二哥哥很可能还会错过孩子的出生。”

王熙凤听了,嗤笑一声:“他不在正好,省得每天给我演那浪子回头的恶心模样!再说了,当初我生圆姐儿的时候,也没见他在房门外等候,他在不在府里又有什么关系!”

说完,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柔和了许多:“说起来,我最应该感谢的人是你!”

黛玉微笑着颔首,并没有回答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她知道,王熙凤接下来要说的,才是她们此次谈话的重点。

“不管你当初帮我的初衷是什么,我都得感谢你。是你,给我指明了一条能活下去的路。如果我这两年继续沉迷于府中的权势,甘愿做姑姑的马前卒,等待我的很可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王熙凤说着,握紧黛玉的双手,眼里满是感动的泪光。

“谢谢你,让我们免于悲惨的命运!”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有些颤抖,鹅蛋脸上已经开始微微泛红。

黛玉想将王熙凤抱进怀里安慰她,无奈自己个子太小,只到她柔软的部位。

她依偎在王熙凤的怀里,小声说道:“嫂子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吧。如果我提醒了嫂子,嫂子却置若罔闻,那么就算我帮你再多,也是徒劳。

老话说的好,天助自助者。只有你内心真正觉得需要改变,才会有所行动。”

王熙凤轻拍黛玉的背,赞同道:“你说的没错!”

两人整理好情绪,继续向梨香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