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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显然忘记了,之前是怎么被红莲一巴掌打到地上的。

古嬷嬷看向屏风后,吩咐道:“红莲,这次你来行刑。”

“是!”红莲的声音坚定中带着一丝欣喜。

薛宝钗看着薛蟠转身向外走去,对黛玉说道:“我哥哥就是有口无心,他不是故意要冒犯古嬷嬷的。”

黛玉拉了一下迎春的幂篱,示意她一起出去看热闹。

走之前,黛玉侧过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嘲讽,对薛宝钗说道:“薛公子之前被五城兵马司送回来的时候,薛姑娘怎么没有对那些官爷说,他是有口无心呢?就像薛夫人说的那样,我气性大,可做不到薛姑娘这般豁达。”

四人跟着红莲从屏风后走出,薛蟠这下终于分辨出走在最前面的,是那个让他心痒得抓心挠肝的美人儿。

他嘴角勾起一个痞痞的笑容,挑衅地说道:“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打我,以后只有我打你的份!”

“巴掌还没挨够吗?”红莲却毫不客气地接过旁边小厮递过来的荆条,指着条凳冷冷地说道,“趴上去!”

薛蟠嬉皮笑脸地正想脱裤子,就被贾政喝止:“还不老实趴上去!”

他原本还想再说两句骚话,这下只得悻悻地脱下大氅,扔给小厮,然后老老实实趴在条凳上。

薛宝钗落在最后,也听到了红莲的话。她脸上一向带着的微笑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寒意。她冷冷地质问黛玉:“红莲这样对我哥哥不敬,林妹妹难道也不打算管管吗?”

“管什么?”黛玉嗤笑一声,反问道,“有人调戏她,她还不能还嘴吗?难道就应该默默受着?若是有一天,一个有官职的男人,对薛姑娘这样,薛姑娘会如何应对呢?是甘之如饴,觉得他调戏你,是看得起你吗?”

古嬷嬷立刻厉声喝止道:“玉儿!休要胡说!”

黛玉心领神会,立刻向众人行礼赔罪:“是我口不择言,还望薛姑娘能海涵呢!”

古嬷嬷和黛玉一唱一和,配合默契。

就在此时,薛蟠的哀嚎声突然响起,打断了薛宝钗即将说出口的话。

在众人没注意的时候,红莲偷偷先给了薛蟠一记荆条。虽然她没用上内力,但已经够薛蟠喝一壶了。

薛蟠哀嚎一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红莲的第二杖已经迅速落下。荆条在空中发出一声破空声,薛蟠的胳膊一软,无力地倒在了条凳上。

薛姨妈看着儿子挨打,心如刀绞,她想要上前阻拦红莲,却被她躲开了。

古嬷嬷见红莲应对两人游刃有余,便没有上前帮忙,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红莲行刑。

薛宝钗此刻已方寸大乱,她看了看场上的局势,打算从另外一边拦截红莲。

黛玉却先她一步,挡在她身前,问道:“薛姑娘,你这是准备以身相替,代你哥哥受罚吗?当真是兄妹情深,令我十分感动呢!可惜玉儿没有一个好兄长,连唯一的弟弟也夭折了。若非如此,我又哪里会寄人篱下,连身边的丫鬟都护不住,被人随意调戏。”

薛宝钗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果然下一刻,薛姨妈听闻此言,放弃了追赶红莲的念头,奔过来紧紧拉住薛宝钗的手,说道:“对!你哥哥已经受了十几杖了,你只需帮他分担十五杖……不!十杖就够了!”

说完,她看向黛玉,目光中带着乞求和期待。

原本黛玉不想答应,但她眼珠一转,趁着没人看见,脸上露出看好戏的笑容:“既然薛夫人都这样求我了,那我也不好拒绝。我相信古嬷嬷看在我的份上,也会同意的。”

薛姨妈听到黛玉的答复,心中一喜,捏着薛宝钗胳膊的手越发用力,疼得薛宝钗轻呼一声。

她正犹豫着该如何拒绝,就听黛玉又说道:“只是薛姑娘到底是女眷,在场又有不少小厮。呀!两位舅舅也在呢!若是这荆条不小心刮坏了薛姑娘的衣裳,让外男看了去,那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岂不是辜负了薛姑娘的一片赤子之心?”

薛宝钗听着黛玉那阴阳怪气的话,气得浑身颤抖,一阵热流直冲头顶,她两眼一黑,就这样晕了过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隐约听到黛玉的惊呼声:“哎呀!薛姑娘被薛公子气昏了!”

在场的众人,包括躺在地上的薛家兄妹,此刻都想要跳起来,对黛玉大吼:她不是被薛蟠气昏的,是被你气昏的!

黛玉连连输出,让他们都瞠目结舌,纷纷开始反思自己,以前有没有得罪黛玉。

特别是薛姨妈,她连薛蟠都顾不上了,站在两个儿女之间,眼神呆滞地盯着黛玉,更准确地说,是盯着幂篱。

“回禀姑娘,三十杖打完了!”红莲完成任务,丢下荆条,步子欢快地来到黛玉身边,正想挽住黛玉的胳膊,但看到周围的人后,她又规矩地站在黛玉身后,与其他幂篱人站在一起。

薛姨妈终于回过神来,她看着自己的两个子女,一个趴在条凳上不省人事,一个昏倒在地不省人事,心中悲愤欲绝。

她双眼赤红,咬牙切齿地质问黛玉:“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林姑娘还要追究吗?”

众人见黛玉的幂篱微微倾斜,随即听到她清冷的声音:“薛夫人这话我就有些听不懂了。刚才薛公子以下犯上,我念在拐着弯的亲戚情分上,已经减了一等罪责。怎么在薛夫人看来,倒成了我得理不饶人呢?如今我算是明白了,薛姑娘之前那些奇怪的话是从何而来了,原来是一脉相承呀!”

古嬷嬷在一旁听得直叹气,黛玉怎么又和薛夫人对上了呢?

黛玉敏锐察觉到,古嬷嬷的呼吸又变得粗重了些,正准备找个借口躲到贾母身边去。她的眼角余光捕捉到,薛宝钗的小拇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心中一动,嘴角微微上扬,状似无意地问道:“呀!薛姑娘怎么总是晕倒呢?若说不是被薛公子气到了,难道是有什么隐疾?这宫里采选的时间还未定下来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贴出榜文了。薛夫人可得要好好照顾薛姑娘的身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