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府里乱做一团,黄婆都束手无策了,急的浑身冒汗。
黑塔快马加鞭去把太医请了过来。
太医摸了脉,摇摇头说:“小娘子的病,老夫也没有办法,脉象极乱……”
太医摇着头走了。
娇娇和晓菊安慰着纪晓北。
纪晓北努力让自己淡定下来,可看到怀里瑟瑟发抖,脸色惨白,一个劲儿喊头疼的果果,她怎么也镇定不下来。
“娘,娇姨,二姨,我要是走了回不来了,你们会想我吗?“
果果突然睁开眼睛问。
晓菊一下就哭了:“果儿呀,说啥傻话呢,你要去哪里呀……明天你的病就好了……二姨带你去吃好吃的……”
娇娇也哄道:“就是的,小孩子家能有什么病?不许胡说,睡一觉就好了。”
纪晓北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伸手扶住了桌子。
“姐,你怎么了?”晓菊担心姐姐承受不住。
“你们两个先出去吧,把付季昌叫进来!”
纪晓北颤声说。
两个人退出去,付季昌大步走进来。
“果果呀,我的好闺女,爹又派人去请太医了……你在坚持一下!”
付季昌一脸焦急。
闺女怎么突然就毫无征兆地病了呢?
刚才还玩的好好的。
“难道有人给果果下毒了,连风呢?晓北把连风叫过来看看……”
付季昌眼睛都红了,声音微微哽咽,他忍不了闺女受折磨。
“她不是中毒……”
纪晓北轻轻摇摇头,这一天终于来了。
自从她决定让果果跟着郑果去生活,她就隐隐地觉得这天会到来。
没想到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付季昌,我们该做选择了!”
纪晓北一下子就哭了,紧紧握住付季昌的手。
“啊……”付季昌猛然惊醒,身子一抖。
他明白纪晓北的意思了。
“果儿,果儿……”付季昌蹲下身子,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她上半身窝在纪晓北怀里,两条长腿铺在床上,他蓦然发现,曾经那个小奶娃娃长大了。
他想抱在怀里,好好地抱一抱她。
可他忍住了,果果已经成了大姑娘了。
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手去摸她滚烫的额头,泪水从眼眶里溢出来。
“果儿,去吧,去你想去的地方吧,不要怕,那是你娘曾经呆过的地方,还有姥姥陪你,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娘和弟弟们的……”
付季昌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纪晓北的泪也一颗颗滴落在果果的脸上。
“果果,去吧……走吧!”
纪晓北用力地抱了一下怀里软软地身子,咬着牙说。
”爹,娘,果果会想你们的,会给你们写信……爹爹,娘亲,你们要保重……还有弟弟,黄婆,娇娇姨,外婆,晓花姨姨,舅舅,舅母……铁球、铁蛋……“
纪晓北只觉得身上一轻,怀里的果果不见了。
纪晓北失声痛哭。
付季昌跌坐在床上,良久才问:“她还能回来吗?”
纪晓北抹了泪摇摇头说:“她一直都在的,只是你看不到她了而已!”
纪晓北抱住付季昌,两个的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他抬起惊恐的眼睛问她:”晓北,你有一天也会走吗?“
纪晓北把泪擦掉说:“老了,我们都会消失,只是现在的日子还没有过够……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
……
娇娇和晓菊听到屋里的哭声,急得不行,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过了好久,纪晓北才眼睛红红地走了出来。
把两个人请到隔壁房间,她又开始哭。
纪晓北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
上辈子也这么伤心过。
她觉得自己的心被挖空了似的。
娇娇和晓菊急的团团转:“姐呀,你说句话呀,果果到底怎么了?”
纪晓北抬起泪眼说:“果果走了!”
她们两个对这个“走”不理解,去哪里了?
不能是……
娇娇和晓菊对看一眼,晓菊拉着纪晓北的袖子说:“不可能,果果吃饭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不可能的!”
娇娇愣了一会儿,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她知道纪晓北口里的“走”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恍惚,纪晓北说过的,她最害怕那一天到来。
“晓北,你是说,果果去了,去了郑果那里!”娇娇问。
纪晓北点点头。
“啊……”晓菊不明所以,正果是哪里?
娇娇把晓菊拉出去了,尽量给她解释。
晓菊也知道果果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样,时不时拿出些新鲜玩意,说的话有时候也让人听不懂。
“娇娇姐,那果果还能回来吗?”
娇娇摇摇说:“不知道,得问你姐吧。”
娇娇嘱咐晓菊不能和别人说。
林婆子只是听说,果果病了,吵着要来京城看她。
纪晓北一再推,后来对她说,果果病重,带她去寺庙里了,跟着法师修行去了。
林婆子愣愣地坐了好久;
“只要果果能平平安安地,在哪里都不重要!”
林婆子心里清楚的很,果果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林婆子惊醒了一样,盯着纪晓北看了良久问:“晓北呀,你,你可不能像果果似的,娘离不开你呀,孩子们也离不开你!”
“娘,我不走,我永远陪着您!”
纪晓北抱着林婆子,哭成了泪人。
……
人们都知道付府的大小姐病了。
请了好几个太医,济世堂的黄大夫也无能为力。
付府请了西山的道姑来家里,做了法事之后,把大小姐带走了。
让她去庙里做了一位“挂单童女”,以求神明的庇佑。
后来又有人说,付家的大小姐病好了,就一直在庙里了。
但人们再也没见过付家大姐。
……
在世界的另一端,又是一年春暖花开。
一个小女孩蹲在地上,认真地玩着一只蚂蚁。
郑果站在她身边,有些恍惚,说道:“晓北呀,回家了!”
小女孩扬起小脸,纠正道:“姥姥又叫错了,我是果果……”
……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