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管家,从备礼品到病房只用了两个小时。
望着堆满茶几上的补品,程以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不是太隆重了点?
一脸为难地看着对方,“您拿回去吧,我都好了,过两天可以出院了。”
这句话多少有点不识抬举,就连她自己都觉得。
管家笑着化解她心里的恐慌,“老爷子说了,你这病是被他吓出来的,要是不收,轮到他住进来了。”
程以棠尴尬地扯扯唇,真不是…
大概明白简老爷子的用心,不再推辞,朝他微微欠身,“谢谢。”
将管家送走后,程以棠移步楼下。
这两天,除了睡就是吃,感觉自己都快长毛了,得溜达溜达。
私人医院,又是VIp区,除了偶尔路过的保洁,鲜少有人走动。
幽静无声的石子小道上被夕阳劈出一片暖意。
她很享受这一刻宁静。
小道的尽头,透过虚实交杂的光线瞥到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不远处,肩膀宽阔。
他附近还跟着秘书。
趁对方没发现前赶紧溜。
刚踏出一步背后便传来醇厚的嗓音,“你怎么在这?”
“……”
这语气,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多熟。
关径山步若流星追上,当看到这丫头手背上的封管无意识蹙了蹙眉,又瞧了瞧她的脸,不如往日红润,“生病了?”
说真的,程以棠不大想理这人,她能出现这里跟他宝贝侄女脱不了干系。
煽了下眼睫,将眼眸里的攻击性讽刺藏起,挤出一抹疏离浅笑,“有点不舒服。”
“关董,您忙。”
“不忙。”
关径山无端地想跟她多处,关切地问:“哪里不舒服?严重吗?”
程以棠没回答,只嗯了声。
关径山:“……”
他试问自己挺温和,怎么就不被这丫头待见呢。
声音更轻了,“怎么不理我?”
殊不知,他这般语气让程以棠很是惶恐,对他突如其来的态度害怕极了。
“谢谢关心,我很好。”
赵秘书也看出来了,这姑娘对老板有防备。
按理说不应该,思维稍微正常点都会上杆子往上贴,甚至巴结。
大脑急速转悠一圈,突然间联系到什么,这丫头曾说她在创意部,难不成…?
与此同时,关径山也想到了,“简予深是不是你男朋友?”
程以棠:“?”
诧异的语气,像是才知道。
脱口而出,“难道关琳告状的时候没跟您说?”
此话一落,周遭的气氛一霎变得尴尬。
关径山眯了半会儿,眼神陡亮,终于弄清这丫头为什么对他有敌意了。
谁能想到这么巧。
有错就得认,为之前的举动道歉。
程以棠:“……”
堂堂关氏董事长竟跟她说对不起,何德何能啊。
如果真不知情倒也没必要上纲上线。
他是他,关琳是关琳。
摇了摇头,“您言重了。”
这时,耳边传来另一道声音。
“糖糖。”
然而,就这么两个字差点让关径山失控,眼瞳迅速扩张,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唇,“你…叫糖糖?”
程以棠的注意力全在简予深身上,天边的夕阳毫不吝啬地铺在他周围,将他的五官柔化,温暖又迷人。
也因此,丝毫没察觉到对方突变的情绪,囫囵地嗯了声。
关径山突然感到胸口一阵闷疼,谁能知道,那种给了一丝希望,但下一秒又被一盆冰水浇下。
难受的一点缓冲的余地都没有。
这丫头叫程以棠,只是跟他的糖糖后面读音一样。
不是她女儿…
简予深脚步微微一顿,他眯了眯眼,霞光映在他瞳仁里,透着少许的犀利。
提步走近,“关叔。”
关径山回神,朝小辈点了点头。
简予深礼节地问候两句。
聊天中得知关老爷子住院体检。
关径山也从简予深嘴里知晓这丫头是胃不舒服。
期间,忍不住把视线落在她身上,是无意识,也是下意识的举动。
简予深察觉到了,占有欲使然,把人往身后一带,“关叔,外面风大,我带女朋友先回病房。”
女朋友…
程以棠的小心脏没出息地乱跳了几下,放在口袋的手指蜷了蜷。
两人都已经转身,关径山还是忍不住叮嘱,“丫头,这段时间要忌口,不能乱吃东西。”
闻言,简予深眉心拢出一道刻痕,是不是关心过头了?
按关邵霆的话说:除了关琳,似乎没什么事能让关董操心。
一进病房,他就问:“你跟关叔聊什么?”
程以棠莫名,“我能跟他能聊什么?”
楼下。
关径山找秘书要来一支烟,打火机一响,淡淡的白雾悠然飘起。
他有段时间没抽了,一下子没习惯,呛咳咳了几声。
赵秘书想劝,张了张唇,嗫嚅片刻,最后化为一声细叹。
刚刚简总那声称呼勾起了老板对女儿的思恋,偏偏还是程以棠,长得那么像夫人的女孩。
不多时,视线多了两道人影,他在身后浅浅提醒,“关董,是陆家。”
陆时谦看到关径山多少有点诧异,“关叔,您这是?”
关径山:“老爷子住院了。”
目光扫及那个模样俊秀青年,“这位是?”
“我表弟。”
陆时谦介绍两人。
程祁客气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关径山下意识皱了皱眉,“是程氏?”
程祁:“对。”
关径山不自觉想到这小子的姐姐,之前怀疑过,但…
陆时谦的声音传来,“关爷爷没事吧?”
他敛起思绪,“没问题,例行体检。”
聊天于此,陆时谦不再多待,“那行,我去看看我妹。”
关径山稍有诧异,“你什么时候有妹妹?”
陆时谦上前的脚步顿了顿,笑说:“是表妹。”
“走了,关叔。”
“等等!”
关径山喊住他,不知道是什么催使,不受控制地问:“你表妹是不是叫程以棠?”
陆时谦不明所以,本能点头。
轰然间,关径山如被人打了闷棍一般,眼神有短暂的错乱。
赵秘书也震惊了,要不要这么巧???
当初以为这姑娘只是单纯姓程而已,压根就往程家去想。
夫人同过世的程夫人是闺中密友,当年,关董多次找程夫人,得到的是,都没了,什么都没有。
到现在他还记得程夫人的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剐了老板。
拢了拢神,代替老板确认,“陆总,程以棠是程总和您姑母的孩子?”
陆时谦还是没搞懂怎么一回事,机械回答,“对。”
赵秘书担心关董再一次失望,笑了笑,“没事,就是问问。”
陆时谦:“……”
待对方走后,赵秘书必须说了句泼凉水的话,“关董,可能就是凑巧而已,当年您也去找过程夫——”
关径山凉声打断,“那为什么这丫头长得那么像清苑?”
当时丫头小,看不出五官,但现在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也就他相信她的鬼话,说什么孩子生病,在国外养了几年。
说到底,是清苑恨他!
锋利的眼神溢着毫不掩饰的痛苦,“年龄一样,名字后面也有个tang。”
吐息突然有些困难,他顺了口气,将剩下的话说完,“这孩子看着是跟程家姓,实际上是清苑!”
程清苑!
心情无处安放,想用抽烟来缓和,可手指不听使唤,抖个不停。
“查…查清楚,查彻底!”
赵秘书理解不苟同,但对老板的命令绝对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