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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气萦绕的仙山之内,月墟宗宗主端坐于高崖之上,吐纳调和。

他方才平复内息,就听小道童慌慌张张地跑来,“宗主,宗主不好了!”

小道童跑得头上木簪都歪了,琅玉真人指尖微动,一道平稳的灵气将小道童的乱发扶正,笑眯眯地问:“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刚刚了却了一大烦心事,如今他可谓是神清气爽,心情舒畅。

小道童才喘了口气,立马道:“那大魔头又来了!还带着帮手来了!”

琅玉真人的笑僵在了脸上,好歹也是修行了上百年的真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他带着小道童边往外走边问:“旭光长老那边可有传来消息?”

小道童回答道:“不久前长老说已和接头人取得联络,如今应当正在把人带回来的路上。”

琅玉真人淡定地摸了摸白胡子,道:“那便好,走吧,随老夫去迎客。”

——

人潮汹涌的街头,本该在带着人回宗门路上,并且肩负着全宗上下希望的旭光长老此刻正如一个傻子一般呆立在街上。

第二十一次打开神识寻人却毫无踪迹后,旭光长老人已经傻了——

谁能告诉他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不见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比他院子里养的灵兔还要孱弱的凡人怎么会在一息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道灵光闪过,又是月墟宗传来的飞符。

旭光长老面无表情地将其接下。

不用看,也知道是询问谢笙的。

他走到旁边的小巷,斟酌了半柱香左右,在传讯符上写下“人失踪了,再拖半月,我定将人寻回来。”

写完,他一挥手,符篆瞬间化成了一道光消失。

随即,他变换样貌,隐入市井之中。

这边刚接到飞令的琅玉真人人都傻了。

他偷偷将传讯符毁掉,然后强笑着让道童给人续上茶,“尊者来的时间正好,听说灵兽峰上的白泽刚产了幼兽,尊者不如随老夫去看看,若有喜欢的,也可挑选一两只……”

咔嚓——

红楠木桌子应声而碎。

“宗主不必叫我尊者,宗主入道时间比我长,您是长辈,该我敬重您才对。”江上影颇为和气地说,只是他手下就没那么和气了。

一旁负手而立的黑龙瞥了一眼琅玉真人,直呼倒霉。

这琅玉真人他也知晓,以德入道,是一位十分值得尊敬的真人。也不知是如何惹上这疯子,总不能和他一般是被储存起来的祭品吧。

“尊者客气了,灵泽向来不以入道时间长短而论。尊者自入灵泽以来,为灵泽万千修士镇压扶危山的魔气,如此义举,担得起一声尊者。”琅玉真人慈眉善目地说,只是在那楠木桌子碎了的一瞬,他花白的眉头不经意间动了动。

江上影轻声笑了一下,他一下站起来,说:“宗主不是说要看灵兽吗?刚好,扶危山上寂寞的很,晚辈想挑一只解解闷。”

“啊?好,这边请。”这魔头的性子真叫人捉摸不透,琅玉真人默默捏了把汗,这一趟来了也不问他要找的人的情况,什么也不说,光喝茶,如今看着是要生气了,却突然说要看灵兽。

琅玉真人暗暗叹了口气,心道,只希望旭光快些将人找到才好啊。

——

某日,大雨磅礴的山林之中。

谢枝背着背篓撑着伞艰难地在大雨中行走,滂沱大雨将整座山罩得雾蒙蒙的,叫人难以看清脚下的路,而山路湿滑,稍不留神,就会一下摔倒。

此刻黄昏落幕,又下着雨,天色难免昏暗。

所以一开始看见那人时,谢枝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毕竟此处村民迷信,总喜欢扎些东西放到山上,有时她见了会吓着,可在这儿待的时间长了,见得多了便也习惯了。

直到她稍微走近,发现那一团会动,似乎还往外淌血,谢枝便知道那是真的人了。

她花费了一些功夫把人带回家,其实也不是她自己的家,就是个小破房子,大约是猎户留下的,被她稍微修缮了一下便住了下来。

原本以为有主,想着若是主人来了,她离开就好。可她住了大半个月了,也不见有人来,恰好她需要一个地方歇脚,便暂时住了下来。

屋内点起小小的油灯。

这儿和大衍大不相同,寻常百姓家中用得大多是由修士们制造的油灯,燃起来既不耗油又十分亮。

只是谢枝没有此处他们交易用的灵石,身上能换灵石的东西都被她先拿来换了生活必需品,这油灯,便不是他们那燃了不会灭的油灯,只是她破烂堆里捡的普通油灯。

灯色昏暗得很,可屋内血腥气很重,即使看不大清,谢枝也知此人受了很重的伤。

许是伤太重了,又是被雨淋,又是被她搬来搬去这般折腾,这人竟也是还昏迷不醒。

可男人身上的衣衫又湿又破,这半天的功夫就把床上的被褥都浸湿了,谢枝纠结了会儿,心道人命大过天,便半闭着眼给人把湿衣换了。

男人身上的伤口纵横交叉,几乎布满了整个上身,谢枝想了想,去接了盆水,又把今日刚采的草药捣碎,放在纱布上,清理了伤口后就敷上去。

只见男人皱了皱眉,谢枝便轻声安抚道:“忍忍。”

等到真正入夜时,雨稍稍停了。

山下的农户家中升起了亮光,饭香味儿似乎顺着秋风一路吹到了山中。

给男人上好药后,她也觉得饿了,便去煮了饭。

这些年,纵使也曾随着慧尘大师云游多年,可云游时常常风餐露宿,没有地方可以做饭,回了家后,家中人疼爱,江上影更甚,也没让她下过一次厨。

她整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过的是顶顶自在。可如今,到了异世,亲友不在旁,江上影也不知安危,她孤独地生活着,这半月下来,竟也学会做那么一两道简单菜肴。

家里住着个伤患,谢枝也没有赏着雨后夜景慢慢吃饭的心情,随便对付了两口。想了想,又煮了碗清淡的粥,放在锅里温着,她便收拾收拾进屋。

可方才开了门,她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力给摁在门口上,不能动弹。

她转动着目光,瞥见床上那伤重的男人起来,他冷冷地盯着她,屋内的油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熄了,可此时山中却因雨后的月亮而亮的很。

谢枝看见了那人冷而苍白的面孔,黑而深邃的眉眼,以及因伤重而略微发白的唇。

男人扯唇问道:“你是谁?”

谢枝一进门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她不过是个连修炼都没有修炼过的普通凡人。

其实平时这类人他放都不会放在眼里,可他如今伤势严重,即使是凡人,他也不能不防。

若是……,他不介意多杀一个凡人。

谢枝脖子扭的疼,她便收回目光,解释道:“我叫谢枝,是这儿的住户。今日我上山采药,见你受伤晕倒在树下,便把你带回来了。”

男人冷眼审视她。

“我好歹救你一命,若你觉得我并非好人,你大可一走了之。只是我没有害你之心,你若杀了我,也说不过去。”谢枝忙道。

来了灵泽大半个月,她知道这儿有妖物修炼成人的妖修,以诡道入道的鬼修,以嗜杀邪念入魔的魔修,还有以正道法门修炼的修士,以及她这类没有修炼过的凡人。

按她这一路的见闻,她知道修士修炼能吸收天地灵气化为己用,或防范危险,或对敌,他们都会调动自身法力。

如她现在被这人制住一般,她能理解,毕竟若她在陌生的地方醒来,看见陌生的人,也会这般警戒的。

床上那男人咳了咳,嗤笑道:“为何杀了你就说不过去?我想杀便杀了,你又能奈我何?”

“……”如此这般无赖,纵使谢枝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怒了。

“修道便了不起么?你随随便便杀人,于情于理就都说不过去。这天有天理,按佛门所说,你杀了人便是有损阴德,死后要入阴曹地府受诸般酷刑;再者这世间还有人定的律法礼教,你杀了人就要受律法制裁,要么偿命要么牢狱之灾;或者说你杀了我,我心有不甘成了冤魂,自此我便日日夜夜缠着你,叫你寝食不安。”

“……”

也不知是谢枝哪句话逗笑了他,话一落,那男人就捧腹大笑起来。

他给谢枝解了禁咒,谢枝无言地站在原地看他笑得伤口都裂开了。

大约过了一刻左右,男人才止了笑,可嘴角的笑是没了,眼里却还是笑意,“你倒是个有趣的人,罢了,我心情好,不杀你了。”

“……那我还要谢谢你。”谢枝不冷不热地应道。

这人是个怪人,谢枝不想与他多待,便想出去。

谁知又被他叫住,“过来,给我上药。”

那语气就像命令家中的婢女。

谢枝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手又没受伤,为何不自己上?”

说着就要开门出去,可唰的一阵风,那门就被男人给关上了,他对谢枝重复道:“上药。”

“……”

看在打不过的份上,谢枝能屈能伸。

她慢腾腾地挪过去,把今天捣碎的还剩下的草药弄一弄,放在纱布上,就要按在伤口上,刚心想着要摁得用力一些让这孙子疼得哭爹喊娘,就被一把抓住了手。

“这是什么?”男人问道。

“草药啊。”谢枝自然道:“修士大人有所不知,我家中贫困,外面那些珍稀灵药都是没有的,只有这些废料残渣,大人若是介意,那便不上了。想来大人修为高强,这点小伤不假时日就能好全……”

她心道好极了,就要扔下东西走人。

可谁知那男人又松开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道:“上吧,我不在意。”

“……”谢枝无语了半晌,任劳任怨地给人上药。

闻着那股药草香,男人记忆有些迟缓地回想起某段时光,倒是他忘了,他以前也常用这些普通草药治伤的。

男人是个麻烦精,住进她家里之后,又是占她屋子,睡她的床,还指使她做事,偶尔还抢她的饭。

偶然知道了男人的名字,谢枝便偷偷地扎起了小人,每天扎小人泄愤。

这日,谢枝刚煮好饭,端上桌,就见余生已经上桌了,甚至还把她好不容易蒸出来的红豆糯米糕吃了大半。

如今秋日丰收,这红豆和糯米还是山下的老奶奶见她可怜,送她的,只有那么一点点,竟然就叫这混蛋吃了大半。

谢枝愤愤地把手里的炒豆角重重往桌上放,然后一把把糯米糕给挪到自己面前来,手臂圈着护住,“不许再吃了,我还一口没吃呢,全叫你给吃完了。”

余生手里还拿着半块,他挑眉道:“这般小气?”

“小气?”谢枝气笑了,“我看你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还整日赖在我这儿蹭吃蹭喝。你们修士不都是有宗门吗?你不回你的宗门赖在我这儿占我的床就算了,还整日指使我干这干那的,如今还说我小气。”

“是,我是小气。你今日就走吧,也不要住我这儿了,我这儿啊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谢枝哐当哐当把东西都收起来,连带着余生手里还剩着的半块糕点也抢了过来。

余生听她误会自己是普通修仙弟子也不解释,毕竟这傻子连自己名字都叫错了。

当日不过打了一个雷,就让她听漏了一个字,整日“余生”“余生”的喊,他也懒得纠正,便随她叫去了。

他跟在她身后进屋,道:“你也见我那日受了那般重的伤,如今我是没处去,你将我赶走,忍心看我流落街头吗?”

谢枝把手里的菜碟往屋里摆的小桌子上一放,找了副碗筷,自顾自吃了起来。

“再者其实我的伤也还没好全,这些日子一下雨伤口就疼,你还每日上药都下那么重的手,今早就有一道伤口裂开了。”余生坐在她对面煞有其事地说道。

谢枝瞥了他一眼,继续夹菜吃,“那是你练剑练的裂开了,与我何干?”

“……”余生摸了摸鼻子,目光落到她面前的菜碟上。

这会儿秋日渐凉,饭菜冷的快,再加上方才二人又吵了那么一会儿,此时谢枝手边那盘豆角都冷了,谢枝没吃几口就不动筷了。

余生瞧见,十分自然地用手去贴上,用灵力将饭菜温热,“不若这样,我帮你做些事,你留我住下。”

豆角又热腾腾地冒着热气,余生才收回手,转而又去热糕点和那一碗萝卜肉汤——谢枝吃饭的习惯,饭桌上必然要有一道炒菜和汤菜搭配。

谢枝其实早就软了心,只是想想这余生的混蛋作风,她才迟迟不松口。

如今,余生先败落下阵,她自然要乘胜追击,“你能做什么?”

“我帮你采草药,我识得许多灵草,帮你采的草药比你之前的好过千倍万倍。”

“不够。”谢枝狮子大开口。

余生皱起眉,目光落在桌上的一菜一汤,谢枝还以为他要放弃时,他又说道:“我给你做饭。”

“我又不知道你厨艺好不好。”余生是修士,修为还高,按道理说已经辟谷,可这人每天与她争食,总让人以为他也需要吃五谷杂粮来填饱肚子。

“晚上的时候你可以试一试。”余生对自己的厨艺倒是很有自信。他未辟谷之前都是自己养活自己,这点口腹之欲,他还是懂得。

“那食材呢?”谢枝试探。

“我自己搞来。”余生道。

他老早就看不惯谢枝那寡淡的吃食,他以为是谢枝喜欢,毕竟有些隐世而居的凡人就是喜欢搞这一套。

不过后来他发现了,谢枝就是单纯的穷而已。

于是他开始时不时地去猎一些山间灵兽给谢枝改善伙食。

但谢枝厨艺烂的很,她不会弄,弄了一次不好吃之后她就叫他不要再去猎了。

“……还是不够。”谢枝摇头道。

余生耐性已经快要消耗完了,他猛地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最后在谢枝面前站定,问她:“那你还想要什么?”

凡人,总不能是要天材地宝,要修炼成仙吧。

他仔细地想了想,以他的能力,这些都可以做到……

他心中思索了一番,想遍了自己所有的灵器法宝,连谢枝要如何修炼的过程都想好了,刚要开口,他就听谢枝先说道:“我要你付房租。”

“?”

谢枝表情很是认真,“一天两颗灵石。”

她想好了,等她离开这里,灵石是万万不可或缺的。以她采草药换灵石的速度,怕是一个月也拿不到五颗,如今韭菜就在她手边,她还不得好好宰割一下。

“灵石分极、上、中上、中、中下、下六品,你要哪一种?”余生问。

谢枝觑着人的神色试探道:“中……下品吧。”

这人毕竟是个武功碾压自己的修士,她还是不能太过分了。

算了算,山下的掌柜都说了,她采上一个月的草药也只能换五颗下品灵石。这样的行情,她一天收两颗灵石,还是住这样漏风破洞的小屋,简直就是奸商。

“两颗上品吧。”余生估摸着自己的灵石说道,这般算来,他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啊?”谢枝还没见过有人自己想当韭菜的。

余生边出门边道:“啊什么啊?就这样说定了,你要是反悔,小心我……”他比了个剜脖子的动作。

“你要去哪儿?”谢枝追出去问,这两颗灵石还没到手,人可不能跑了啊。

“山下。”余生话刚落,人就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