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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神中有能被他轻而易举捕捉到的惊慌。

为什么?

她在怕他发现卫岚他们也重生了?

卫岚和贺玉之重生后便是想杀了他,她如今这般担忧,是她也想杀了他吗?

他在黑暗中准确地握住谢枝放在被子外面的手,紧握的手指被他一根一根掰开,冷透了的手,手心却在冒汗。

“这几日掳走你的是何人?”江上影不答反问。

谢枝想了想,只道:“……我并未看见那人模样,那十日里我被关在一间上了锁的屋子,出不去也见不到其他人。十日后,突然有人给我解了锁,可我出来后并未见到其他人。之后,我就自己回来了。”

她手心都出了汗,江上影却强硬地掰开她的手指又与她十指紧握,让她难受得很。

刚想挣开,就听江上影说道:“最近京都乱得很,无论是谁,都不能全信,知道么?”

谢枝一愣,汗颜,“怎么突然说这个?”

她心虚,自然听什么都觉得是在明里暗里旁敲侧击她。

江上影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淡淡道:“你不在的这十日,我在春风阁的线人查到了些东西,我见那些消息有用,便以贺玉之的名义送了封信给宣帝。如今算一算,明日宣帝就该下令了。”

谢枝听得头不是头尾不是尾,一脸茫然道:“查了什么东西?”

“还记得张究吗?”江上影道:“皇后娘娘的母家苏家是江南一带的大商贾。早些年苏家家主出海行商时遭遇海上大浪,连人带船都被打翻了。幸好得一渔夫相救,苏家家主便许诺那渔夫钱财,谁知那渔夫贪婪,不止想要钱财,还想要苏家主把女儿嫁给他。苏家主哪能应允,当即便拒绝了。但那渔夫贼心不死,某次趁着苏家主不在给苏家小姐下了药,后来便以此事威胁苏家主。”

“之后,苏家主杀人灭口。此事被埋藏在了苏家人的心里。再之后,苏家助宣帝登位,有从龙之功,苏家女成了皇后。”

“可这件事与张究有什么关系?”谢枝问。

江上影道:“那渔夫有个发妻,在他以为自己即将要成为苏家女婿时,他就休了自己的妻子。那妇人离开时带着一个孩子,那孩子便是张究。”

谢枝还是不大明白这件事又能和贺玉之掺上什么关系。

江上影也没卖关子,直接道:“那渔夫侥幸逃过了苏家的追杀,却又被自己的发妻救下。他心中怨恨苏家,便带着妻子和儿子一路上了京都。”

“你猜那张究劣迹斑斑,在进漠北军营之前他还曾多次被抓进大牢,却每次都能安然无恙地被保释出来,仍旧在外花天酒地,这是为何?”

谢枝答:“因为渔夫拿曾经的事威胁皇后?”

“是,也不是。”江上影道:“渔夫狡诈,他救下苏家人后,使计要了苏小姐。那段时间苏家主和苏小姐寄人篱下,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事事依着渔夫。渔夫便同苏小姐做了大半年的夫妻,苏小姐那时怀了渔夫的孩子。等后来,就算回到苏家,苏小姐腹中孩子已成型,堕不了胎只能勉强生下来。苏家人打算生下来就把孩子掐死,却被渔夫提前识破,既躲过了苏家的追杀还保下了孩子。”

“那渔夫的发妻?”

“不过是同谋罢了。”江上影道:“夫妇二人见财起意,便算计了苏家人。说是休了发妻,不过是寻个保住孩子的名头。”

“传闻苏家祖先年轻时在海上得见仙人,自此苏家的孩子耳后脖颈都会有一个鱼形胎记,张究也有。”

“所以张究来到漠北军营是皇后授意?”

“是谁授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与贺玉之有关联。”江上影道:“宣帝早就想将苏家推翻,如今这个把柄送到他手中,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那为何要以贺玉之的名义送去?”

“贺玉之为人行事滴水不漏,在外人眼里便是个玉洁松贞的好太子。就算此事被爆出,朝堂上维护他的官员也是数不胜数。但若是宣帝手中有几份贺玉之亲笔写下让张究混入漠北军营的信件就不同了。”

“宣帝平时便不允皇子私自沾染大衍兵权,此举,贺玉之便是犯了大忌。更遑论漠北军乃是大衍的利刃,纵使百官袒护,贺玉之也逃不掉。”

“……”

话落,满室寂静。

沉默中,谢枝震惊也恐惧与江上影的手段和工于心计。

而江上影则是在等谢枝的反应。

害怕?

担忧?

亦或是……想决然地与他殊死一搏?

他抬手轻抚她冰冷的脸颊,还未碰到,她就先躲了躲。

江上影倏然笑了,他强硬地掰过谢枝的脸烙下带血的一吻,两人口中都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江上影反反复复地舔弄谢枝口中的被他狠狠咬破的伤口,几次谢枝疼得想躲,却都被他摁住了。

“谢枝,我爱你所以我愿将自己的一切不熟练的温柔都给你,耐心地哄你。可你也得知道,我也是个怎样的人。你不能怕我,也不准怕我!?”

“……”终于躲开了江上影的压制,她坐起来,靠到最里面的墙上,把一整床的被子都拢到自己身上捂着,她小声嘟囔“我又没说什么,怎么突然发脾气。”

过了会儿,她问:“……之前不曾见你对贺玉之这般厌恶,为何如今突然要将他逼入险境?”

她心中暗想,难道江上影是发现了什么?

江上影也坐起来,他身上衣服松垮,右边肩头直接没挂住滑了下去,那一大半的身子就那样暴露在空气中,随着他的动作,衣衫越发往下滑。

谢枝只慌乱地瞥了一眼那精壮的恰到好处的肌肉,其余便再也不敢看了,只一直移开眼,看也没看江上影。

江上影自然也注意到了,不过他不甚在意,拉都没拉起来。

“他要杀我,我自然不能如他所愿。”

“!”谢枝大惊。

江上影却是不欲多说的样子,他下了床,披上衣。

见江上影已经开始穿上靴子,她忙问:“你要去哪儿?”

江上影看也不看她,冷漠地扔下一句“有事”便出门扬长而去。

只留下谢枝一个人孤独面对空荡荡的屋子。

谢枝睁着眼过了一晚上。

等到天亮,果真如江上影所说,宣帝下令废后,还接连削了苏家人在朝中的官职,甚至连废太子的号令也出来了——纵使在外人眼中太子仍旧失踪下落不明。

接连几道圣旨,便让京都城炸开了锅。

谢枝一夜未睡,睁着眼等到天亮,梳洗了下便出门去寻谢父谢母。恰巧谢昭也在,一家人便聊了会儿天,等到晌午用饭,离王一家三人都没有出现。谢家一家也不便留下用饭,又趁着江上影不在,他们便带着谢枝回了谢府。

不过最奇怪的是,谢枝在谢府都待了十天左右了,也没见江上影来找她。除了边关的消息倒是隔两日送来一次,以及明涣一日上门一次给她号脉。

人是见不到,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是体贴极了。

心中虽有些许被躲避的怨气,但谢枝更在意江上影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她几次带着木棉逛街‘无意’逛到雪庐门口,除了门口的家丁同她问好,其余便再也不多说什么了。

也曾问过家丁江上影去哪了,可那些家丁均都笑而不答。

几次询问无果后,谢枝也歇了心思。

许是大战即将来临,他在忙着准备吧。

索性从崇光寺回来后她总觉得时常困倦,这些日子就当休息休息吧。

但谁知,休息也不让她好好休息。她在屋里待了几天后,便被明涣勒令出门走一走,当是锻炼锻炼,不能让她久坐不立。

而恰好,温时良邀她去游湖,觉得自己一个人逛也无聊,她就应下了。

庚时飞快地瞥了一眼,见江上影一副苦恼的模样,字字斟酌地下笔写信,心下暗道完了。

他许久未出声,引得江上影疑惑,“怎么了?”

庚时视死如归道:“……主子,夫人饭后去和温大人游湖了。”

江上影执笔的手一顿,笔尖一团墨汁滴在纸上黑了一片。咔嚓一声,上好的狼毫笔应声而断。

“……”庚时见状悄悄退下。

写了大半的信毁了。

此刻再看,开头的那句“与汝阔别,十?有余。终不见汝,吾?戚戚,情难?抑,满卷相思……”竟是极为讽刺。

我之念卿,卿之烦忧。

江上影一把揉烂信纸,粗暴地卷成一团后被狠狠往地上一掷。

他倒在椅子上,捂眼后仰。

脚步声慢慢踱进房中,那人捡起地上揉成一团的信纸,展开读了读,啧啧叹道:“没想到闻名京都的风流浪子竟也会为一人收心,可惜却是一厢情愿……”

江上影移开手冷冷地看向来人,他道:“再多说,你连明日都没有。”

贺玉之倒也不惧,他慢慢叠好信纸,放在江上影面前的桌案上,“既然这般想念,何不去同她告个别,离出征可没有几日了。”

“……”

“他不去更好,人谢枝可不在意他的思念。”卫岚走进来,见满室扔的废纸团,惊讶地挑了挑眉,“她当日可是没拒绝我的提议,你若此刻过去,说不准她递给你的某一杯水里就有毒药。”

“谢枝的毒,你们最好信守承诺交出解药。”江上影冷声道。

卫岚红唇微勾,秾丽的眉眼美的勾魂摄魄,她道:“放心,只要你一带兵离城,我们就交出一半的解药。等你凯旋,将私兵尽数交出,剩下那一半我们自然也会给你。”

“最好是。”江上影道:“否则这皇位我能让你们坐上,自然也拉的下来。”

临江阁内。

温时良合上门走出一大段,忽然有人叫住他。

“原来你倾心的女子是江上影的夫人。”

温时良不置可否,他转身看向来人。

女子一身明艳的红衣,头上简单地戴一顶红色嵌珠金冠,高高束起马尾。一弯新月眉,高挺的直鼻,眼含秋水,口若朱丹。

长宁质问道:“觊觎人妇,你可知你此举有违伦常?若是被他人知晓,你让世人如何看待那女子?又让他人如何看待你?”

她的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和心疼。

那日她救下温时良后,与他相处的那些时日让她对此人另眼相看,情愫暗生。

在她以为她的仰慕无人知晓时,温时良却早已看出,并明明白白地拒绝了她。

他那时是如何说的,他说他有倾慕的女子,那女子如皎皎明月,高山白雪,让他见之不忘,此生再难爱上其他人。

被拒绝并非难以接受,她反倒更加欣赏温时良的情深,除了心中酸苦,略略有些羡慕那能让温时良倾慕的女子……

可谁知,她今日偶然碰见温时良外出,一路追到此处,竟发现他所说的倾心的女子的谢家小姐,江上影的新妇!

那炙热的,深情而专注的,饱含温柔的爱意的眼神是如此明显,让她一眼就能看出温时良对谢枝的别有所图。

温时良却冷笑一声,那副偏执的模样也是长宁从未见过的,“江上影的夫人?他配吗?”

左右是无人的长廊,温时良拳头紧握,眼神死死地盯着方才他走出的那扇门,突然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红柱上,那声闷响和温时良手背上被木头倒刺刺出的鲜血让长宁看得心惊。

“若非江上影威逼生生嫁给他,现如今我才是生生的夫婿!我才是该站在她身边的人!”

三人的纠葛长宁并不清楚,只是温时良如今的模样让她有些担心,“温时良……”

温时良闭了闭通红的眼,胸口的剧烈起伏被他勉力压下,他沉默半晌,吐了口浊气,才道:“方才是我不该,公主殿下若无事还是先离开吧。”

“……”

长宁还想留,可她是公主,她不能如此。

临走前,她道提醒道:“江上影正在往这里赶来,温大人若不想江夫……谢姑娘为难,还是先走吧。”

说罢,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飞扬的红色衣角消失在转角处,温时良才抬脚走向与那扇门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