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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我生病,你比我还难过?”

喻城闻言眉头轻皱“不是我太难过,而是你太无谓。你总是这样,让我感觉怎么都留不住。”

云月笙抬头望向惶恐不安的男人,那双鹰眸深沉灼热得让人无法忽视,喻城不是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她。

渴望,极度的渴望。

喻城在过去的四年里,一直都在渴望拥有云月笙,彻彻底底的得到她。

可云月笙给他划线,让他只能站在安全线外跺脚踌躇,不敢越雷池半步。

喻城用利益以做讨好,试图撬开小姑娘的心房,却总是屡次失败受挫,两人的关系停滞不前多年,他心底的感情也跟着压抑深沉到痛苦不堪。

云月笙又怎会对这一切无感,不过是一直选择漠视而已,可如今自己扳倒了太后,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的同时,她才发现自己好像对喻城似有亏欠。

其实喻城完全可以作壁上观不趟这趟浑水,朝堂再怎么斗,喻家的地位在南朝都是不可撼动的存在,他有军功在手,若不是自己走入局中,太后又怎么能三番两次去算计他。

云月笙拉入局的所有人都各有缘由,像是成为家族不仁利刃的九方翊,身负血海深仇的宋或安,又或者涉嫌抢夺粮草案的西临世子顾皖卿,他们都或多或少牵连着当年的北嫪城一事。

也只有喻城是满身的干净的来到她身边,不仅干净,他还跟云月笙有着同样的痛楚,因为当年跟着云曦琅自戕的人里,喻城的大哥亦在列。

可云月笙还是将他拉下了水,喻城身上一道道骇人的伤口,都是因着在战场上急功近利而留下的,因为他想早日归京,因为他担心云月笙一人在京都孤军奋战太艰难。

北羟骑兵那样凶猛,少年将军不知抱着怎样的心态才打赢了一场场战役大胜归来。

可匆忙回家的喻城并没有得到心上人的垂怜,反而还要一再隐忍云月笙同顾皖卿亲近,打落牙齿也只有和血吞,云月笙如今回过头也不仅有些心疼他。

两人毕竟相伴几载,自己病重时,痛苦疯魔时都是喻城照顾着陪着,云月笙早已习惯了男人的存在,也对他比旁人多些重视,愿意给他一份喜悦。

叱咤沙场的小侯爷此时失落的眉眼低垂,让人莫名的觉得委屈。

云月笙忍不住素手勾过喻城的脖颈,垫脚吻了吻对方的薄唇。

白皙指尖擦过喻城的唇瓣,上面猩红血珠慢慢被晕染开,给原本容貌英挺的男人添上了一份妖治,那是独属于云月笙的标志。

小姑娘满意的笑出声:“小侯爷被盖了章,以后就只能跟在本宫身边了哦!”

“嗯?”喻城面露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他脑子有些懵,云月笙的话是自己以为的那个意思吗?应当不是吧。

过去的几年里,喻城不止一次的提出想娶云月笙,不止一次的宣誓自己的主权,可都无一例外的被她驳回。

他们两人明明亲密无间,什么秘密都彼此分享,可云月笙却一点名分都不曾给喻城,也从未像今日这样告诉过他。

“本宫说啊!小侯爷以后就是本宫的人了,本宫会昭告天下,这样小侯爷还觉得抓不住吗?”

云月笙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上挑的眉梢肆意又勾人,她的话张扬又放肆,完全没有一点闺阁女儿该有的矜持。

这样的话落到喻城耳中,偏偏就是那么的好听,他心底的烟火突然绽放,整个人激动得眼眶泛红,唇角都有些颤抖。

不可置信的道:“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啊月儿。。。。是我想到那个意思吗?我可以娶你了对吗?”

男人绯红的眼里盛满了星河,笑容也耀眼夺目至极,等了四年才等来这句话,他怎能不笑?

“当然!”云月笙温柔的拂过喻城的脸颊,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男人看着近在咫尺的姝色容颜,忍不住低头吻了下去,灼人的气息喷洒在云月笙唇齿间,喻城完全忽略那股血腥,细腻却又霸道的攻城略地。

两人一阵抵死缠绵,皆带着股吻到地老天荒的决绝。

喻城餍足得睁开眼,云月笙近在咫尺的面颊此时一片嫣红,鸦黑长睫如濒临死亡般乱颤,少女如幼兽般依赖的软到在他怀里,他只觉得心里甜腻得要命。

这样独属于自己的小姑娘让喻城心肝都在颤动,他怎么可能容忍如此美好的时光消散?

喻城暗暗在心底计较,他一定要留住云月笙,一定要让她的身体恢复如初,为此就算付出一切代价都无所谓!

可他却不知少女此时低垂的目下寂寥的可怕,无悲亦无喜。

云月笙对自己的状况太了解了,她的身体基本是药石无医,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无法自控,然后完全失去理智,届时与其恍恍惚惚的活成个疯子,不如自裁了结以全面目。

所以在发病之前,她就当是最后的补偿,给喻城一个梦寐以求的婚礼吧!

那日微风正好,两人各怀心事的在连山深处温存了好久。。。。

第二天随着皇帝仪仗离开连山岛回到皇城,霍家同太后的一切所做所为都被公之于众。

长如洪河的罪证摆在金銮殿上,太后连入土为安的资格都不再有,对于云月笙将人一剑捅死丢弃乱葬岗的行为,更是没有一人有异议,毕竟这虽于情不和,却实在大快人心。

宋家也终于得以昭雪,宋或安那日一身白丧将一百八十三座牌匾送进了宋氏祠堂内,而门口两盏诡异的人皮灯终日不灭,就如他说的,他要霍邱华永生永氏在宋氏族人面前忏悔。

只是不知宋或安用了什么手段,让云止亲口御笔将他提到了帝师的位置,二十二岁的太傅,年少得让人惊诧咋舌。

若不是宋或安出自宋家,其人又确实文采斐然,谏院弹劾的奏折怕是都要递到云月笙跟前了。

朝堂刚经历过动荡,云月笙就一条条新的政令颁下去,又是减免赋税,又是加开恩科。

还让闻人玉主治清查朝中与霍家狼狈为奸之人,以及查抄那些为官不仁的官员,一时间百官又是提心吊胆又是忙碌得头脚倒悬。

不过不止南朝的官员人心惶惶,就连西临王府也是一团乱麻。

“让开!老子不走!”

少年衣衫散乱开,明显可见的绷带缠满全身,赤脚踩在冰凉的地上,手里还拿着长剑不停的乱砍乱挥。

齐云试图去控制发疯的顾皖卿,可只要稍微靠近一点,少年就像是只被激怒的烈虎,疯狂挥舞刀剑驱逐周围的人,动作凶猛得伤口连连渗血。

齐云看得心惊肉跳,顾皖卿对自己的伤势无知无觉,可他却看得呼吸一滞。

心里着急又拿少年毫无办法,齐云最后只能跪地祈求“少主,主人吩咐了,让您即刻启程返回西临,咱们该走了。”

顾皖卿闻言眼底更是阴鸷得可怕,长剑落在齐云的眼前“我说了不走,听不懂人话吗?”

齐云看着眼前的利刃,头疼得心里微叹,顾皖卿每次发疯都会闹腾,砸东西骂人什么的都是小事。

最严重的时候,眼底的杀意怎么都按捺不住,所以这些年总是杀戮满满。

就连身边亲卫也有被误伤的,所以每次顾皖卿发病,他们第一时间就会先拿走顾皖卿周围的利刃,以防他的杀伤力太强。

却不想这次顾皖卿第一时间就提起了长剑,看着像是疯魔,偏又清醒的知道自己想干嘛,一遍遍念叨着云月笙的名字:

“都给我让开,我要去找她!”

“你哪都去不了,立马给本王滚回去!”齐云正为难,顾靖远就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门口,冲着顾皖卿冷漠道

顾皖卿看见来人,神情微滞片刻,接着眼底泛起怒意向顾靖远冲去“滚开!”

少年平日里对自家哥哥还算亲昵,可自从那日顾靖远将他打昏带走,顾皖卿就开始气上了顾靖远,若不是云月笙现在安然无事,两人恐怕关系会更恶劣非常。

顾靖远也不惯着,一脚将扑过来的少年踢翻在地,用的力气还不小,让伤重的顾皖卿半天爬不起来。

他看着地上充满攻击性的弟弟,神色愈发冰冷:“顾皖卿你是白痴吗?如今京都一片嘈杂,无人注意咱们,正是脱身的好时机,你若此时不回西临,是想等着那位长公主腾出手来了好杀你吗?”

“你胡说!”顾皖卿冲着顾靖远大吼一声,狼狈的支起身体站起来,语气带着笃定。

“她才不会杀我,我跟她是要成婚的。”

顾靖远听了这话只觉得无语,顾皖卿何等的聪慧,却再这种事情上一点也拎不清,简直蠢得愚不可及,让他不得不提醒:

“你不要忘了当初是西临抢夺了运往边关的粮草,你的那位殿下机智过人,又曾经与九方翊相好,难保她不知道内情,若她真知晓了真相,你觉得你还能成婚?届时你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是真的有些害怕云月笙知道真相后会对自家这个傻子弟弟下杀手,而顾皖卿却还是一副情之所向,泥足深陷的模样,一点也看不清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