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你可不能像梵音那个糊涂蛋”
这话云月笙就有些好奇了
“梵音怎么糊涂了”
景泰闻言神神秘秘的凑到她的耳朵开口
“桂花糕你吃过吧,梵音也吃过,但我从来没得一口,他只给你两做,那是他亡母的手艺呢”
云月笙瞳孔一震,原来是梵音,那日云曦琅在太后门前说的人,应当就是梵音
难怪他整日将梵音带在身边
她抬头看着对面唇红齿白的银发少年,眸子还是那么干净,不谙世事,一如当初,从未为谁改变
想来以梵音的性情,就是同他明说他也不一定懂,何况云曦琅从未宣之于口
梵音还是懵懵懂懂,毫不知情的样子
想到云曦琅,云月笙的神情有了几分落寞
不想再众人面前失态,就借着醉意告辞了,刚走出门,就看见九方翊长身立在那,像是一直在等她
“还有事?”
九方翊眸子里无悲无喜,再也看不到当初对她的情谊
温和又疏远,他直接开门见山
“若我没有想错,殿下同顾世子联姻,是打的同当初连山岛一样的主意对吗?”
云月笙眉头轻皱,看向九方翊的眼神警惕凉薄
“是又如何?”
九方翊险些没有维持住脸上的笑意,他刻意忽略她的敌意,这一切都是他动心的报应吧!
他总以为那时候云月笙是因为得到他的感情而欢喜,自以为能掌控一切,才会输的那么惨,可他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在意云月笙的,只是再也不敢,也不可能再有机会爱了
犹豫再三还是开口相劝
“我知殿下素来算尽人心,但爱之一字太复杂,比如殿下对先太子的感情,又比如西临顾靖远,殿下以为是野心筹算,却也不尽然”
他朝云月笙一拜,忽略心里的痛意
“殿下并非冷心之人,不可铸成大错,悔之晚矣”
说完九方翊长舒了一口气,再没有什么可开口的了,他面不改色的转身向房中走去。在云月笙看不到的地方。面色变得颓废难看
一步步皆是酸涩。他仿佛还能尝到满嘴的血腥味。咬紧了牙关才没有再回头
云月笙看着那道萧条的背影慢慢远去
他自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眼底的难看都快溢出来了呀!
也罢也罢
这也许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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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后没有回应王府,而是去了西临王府,顾靖远除了祭祀的那天到过场,后面的几天都没露过面,不过也能理解,西临归属南朝,没有资格参加大会,来了也只是应个景罢了
不过云月笙上门他还是得来迎的,云月笙坐在厅上,暗暗观察面前的两兄弟
一个原本阴鸷狠厉却装得纯情,一个看似恭敬实则桀骜不驯,也难怪太后忌惮
“还有几日大会就进入尾声,不知道王爷同世子有什么看法?”
顾靖远挂着虚伪的笑意,回的恭敬又无可指摘
“顾家只是藩王,赌地是陛下授意做主的事,不知殿下何故一问?”
云月笙刮了刮杯中的浮沫,语气听起来毫无威胁
“听闻王爷上奏请太后放世子回西临,不知王爷是想世子一人回去,还是喻家军跟着回去?”
顾靖远手中捏着杯口的手紧了紧,他不是吃这套的人
“都可,殿下将来也是要嫁入西临的人,不如也提前一起去西临坐坐?”
顾皖卿看着两人的火药味颇重,只能笑着调和
“都是一家人,在西临或是京都都一样的嘛”
顾靖远狠狠的剜了一眼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无奈头疼极了
他稍微退步“若是殿下肯安心同皖卿成婚,这次大会有什么需要的,吩咐便是”
顾靖远明白自家弟弟有多喜欢这位长公主
他深知堵不如疏的道理,将人娶到自己家里来,再怎么样也是一家人,总比现在顾皖卿三天两头到处碰壁强
更何况西临到底还是隶属南朝,现下搅乱朝堂的目的已经被被看破,他在京都也没了可用之人,向云月笙示好也是西临的一条出路
云月笙倒是没想到这么容易“如此,那多谢王爷了”
话音刚落,小厮突然上前在顾靖远耳旁低估了什么
顾靖远面色闪过一丝慌张,吩咐顾皖卿招呼云月笙,便匆匆离去
顾皖卿倒是见怪不怪,他朝云月笙靠过来,语气带着些撒娇
“上次给姐姐的桂花糕好吃吗?可是我专门去城南寻的最好吃的一家”
像只大狗狗一样冲主人邀起功来
说完他突然轻嗅了两口云月笙身上的味道
“你喝酒了?”
云月笙顺势就晃了晃脑袋\"是喝了些,头有点晕”
说着就站起身,脚步踉跄,顾皖卿忙将她扶入怀中,怀中小人散发着夹杂酒精的香味,熏得他都有些醉了
“夜深了,我替你准备一间房,明日再走”
虽是这样说,他口气却毫无底气,反而感觉已经准备好了被拒
却不料云月笙乖巧的点点头,眼中迷离,一副后劲上来的模样
顾皖卿见状便也没了顾忌,将人拦腰抱起,抱着人一路走进客房,将人放在塌上,云月笙已经闭上了眼睛,昏昏欲睡
顾皖卿坐在塌前看了她好一会,灼灼的眼神像是巴不得与她融为一体
最后心底忍不住的升起欲念,他才万般不舍的起身离开
人一走,云月笙就睁开了眼,眸中一片清明
她悄悄避开之前特地留意的暗哨,停在顾靖远的房间门口
屋内传来一声瓷器摔碎的声音,紧接着便是顾靖远的咆哮
“今日你无论如何闹,都必须把解药给我喝了”
他双眼通红看着塌上清瘦病态的男人,男人眉眼精致秀气,皮肤白皙,双颊都印着手指按压的痕迹,像是被人狠狠捏过
他喘着粗气,唇瓣异常的鲜红
云月笙一眼便瞧出,这人同宋或安足有七分像,想来便是消失的宋世杰了
宋世杰缓了会气,撇过头,他不在乎摔了一地的药碗,也不愿见眼前之人
“你不如直接杀了我,左右今后不管是什么,我都不喝了”
顾靖远闻言眼中划过痛色,他又开始绝食,拿自己的身体威胁他
“你是觉得回京都了,你又有希望了是吗?”
他将宋世杰的脸扳过来,强迫他与自己对视,语气充斥着浓浓的威胁
“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弟弟还尚在人间呢,还做了鸿胪寺卿,你说若我去揭发他的身份,他还能活吗?”
他本来不想告诉他的,可今日宋世杰又试图自尽,先是服药,又是准备绝食,顾靖远不得不先给他些希望
果然宋世杰一片灰败的眸子有了一丝光亮,又听见顾靖远的威胁,他眸中含狠,怒瞪顾靖远
“你已经害死了宋家满门,现在连最后的血脉也不肯放过吗?顾靖远,那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狠毒无耻”
顾靖远像是听不见他的辱骂,他只知道面前的人终于有了一丝生气,心底的弦松了松
“只要你乖乖的别作践自己,老实留在我身边,你弟弟会没事的”
宋世杰的心中仿佛一片荒地,贫瘠的寸草不生,只剩下对眼前人的恨意
他囚自己四年,害宋家满门被害,却还有脸用弟弟的性命,来威胁自己,何其可笑啊
他嗤笑出声,眼中苦涩
最终只能老实的由着顾靖远一口一口的喂下食物和药
顾靖远此时一点不像刚刚面对云月笙是桀骜不驯的样子,无比耐心的照顾他
这场戏一直持续到半夜,宋世杰实在忍不住睡去,顾靖远才离开
他一走远,云月笙就推开门进去了
屋内装睡的宋世杰听见轻柔的脚步声,疑惑的睁开眼
面前的小姑娘一身素色裙衫,面容姣好,上挑的眉眼昳丽至极
他一眼就认出那颗妖异漂亮的红痣,却不明白这位未来的西临女主人来做什么
“殿下深夜到访,不知何故?”
云月笙在外面站了半晚上了,不客气的坐下,先给自己倒了杯茶
喝了半天才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在手上晃了晃
“你弟弟给你的”
宋世杰闻言顾不得再问什么,三步并在两步的走过来拆开信封,确实是他弟弟的字迹
宋或安在信中言明所发生的一切,说希望他跟云月笙逃出王府,云月笙见他看完信,站起身拍了拍手
“按照你弟弟的意思呢,你是越早离开他越放心,所以,你走吗?”
宋世杰只是摇摇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我离开,只会激起西临与殿下的矛盾”
云月笙闻言露出浅笑,她料到了
“你是聪明人,想如何做?”
宋世杰心中闪过往事种种,顾靖远囚他在身边,故意放出他叛逃的消息,害他家人惨死,又利用自己的能力壮大西临,甚至为了恢复手下的妖力,不惜放自己的血给他们,一放就是三年
直到去年自己差点病死,顾靖远才不得不停手
事后却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每日对自己予取予求,令人作呕,他被折磨得直想死,现在他又用弟弟来威胁自己
顾靖远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他现在走,不过是苟活一命,他要让顾靖远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为宋家英灵平反
宋世杰的语气冷静又悲痛
“西临不倒,宋家英灵九泉之下不得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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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月笙最后并没有带走宋世杰,把他留在顾靖远身边,就是自己在西临最好的眼线,不用可惜了
一大清早的,她刚起身,顾皖卿就带着东西径直走了进来
“姐姐,我来陪你用膳”
今日他心情格外的好,收敛住那丝欲望,浑身都散发着少年人的意气,看起来像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公子哥,让人感到舒心又踏实
云月笙也没拒绝,两人和谐的坐在一起悠闲用膳,顾皖卿不时的为她布菜,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眸光殷勤又热烈
云月笙从头到位都无比配合,像只享受的小猫,微眯着眼眸等待别人伺候,用完膳,顾皖卿为她擦去嘴角的碎屑,忍不住贪念,轻蹭过红润的唇瓣
“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顾皖卿眷念的语气并没有得到正面回答,云月笙只是轻浅的点出
“我们快成婚了”
顾皖卿闻言以为她的意思是成亲之后就可以每天这样
认同的点点头,牵起她的嫩手揉捏
“还有几个月,姐姐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想拥有她,心中又开始爬上病态的占有欲,这份占有欲一直持续到孔夙宫都没有消散
顾皖卿一路牵着云月笙坐在看台边,惹得众人议论纷纷
“不是说顾世子不受长公主待见吗,今日怎么这般亲密?”
“顾家那位虽然胡闹的紧,可容貌是实打实好看呀,比咱们探花郎都盛,殿下心动也实属正常”
“看那,看那,雍候脸都黑了,真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苦,殿下真是大南第一奇女子”
许多好事者暗暗观察喻城的反应,谁不知道这位同殿下关系也非比寻常
喻城心中醋意翻涌,拳头从两人一进场就没松过,怒火穿过胸腔自插进他的肺腑灼烧,却不得不狠狠压下想上前的想法
他不能打乱她的谋划,他只要忍耐,忍过就好了
他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前几日各国都差不多比试过了,大会进入尾声
今日云月笙一露面
北羟就派来了使臣,使者朝着云月笙行礼
“我国王上愿以十座城池做筹,殿下可敢应战?”
云月笙面对北羟的挑衅,没有丝毫畏惧,表情说不出的冷淡,仿佛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
“有何不敢?”
使者讪笑道“殿下可听清楚了,我国王上挑战的是您,长公主殿下”
话音刚落南朝就有官员反驳
“荒唐,谁不知道殿下常年身体不好,你等这不是想恃强凌弱吗?”
使者面色不改的回怼
“素闻南朝的女子都巾帼不让须眉,就是当今执掌朝政的也是女子,长公主速来受太后宠信,想来也不会是个空架子吧?”
云月笙笑了,这要是自己不应
岂不是连着太后的脸一起打了?
她声音轻浅,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却透着轻蔑
“啧,不知所谓”
云月笙向宋或安使了个眼色,宋或安得令走出站在场上,朝几位国主在的方位拜去
众人都是不解,长公主这是干嘛
使者语气嘲讽
“殿下难不成是向外求援不成?”
云月笙却没有想再说话的意思
只是看着宋或安一一拜过,楼兰,东宜,北羟
声音宏亮又冷漠
“南朝愿以十座城池,一同挑战三国”
话音刚落,就连赫连峥都面带惊讶
有东宜官员提出疑问
“南朝想以小博大,用十座城换三国三十座,未免胃口太大了些”
话是这么说,东宜还是有点心动的
他们本就是小国,云月笙抛出的诱惑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