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心里咯噔一声,看向老朱氏。
这就是传说中的无知无畏吗?
现在村里还没有到集中纳税的时候,老朱氏现在得罪了县令老爷,他们甜水村今年交上去的粮食会不会被提高?
山高皇帝远的,京城什么情况村长不知道。
但是他们这里怎么个样子,完全就是县令老爷的一句话。
陆从容是见过县令的,她乍一看见鹿城的县令出现在自家门口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看见村长脸色都变了。
连忙扯了一下老朱氏的袖子:“奶,这是县令老爷。”
“什么县令,县令?”老朱氏顿了一下,张扬跋扈的脸如同冻僵一般,盯着陆从容,想要从陆从容脸上看出否认来。
然而她失望了。
陆从容黑着脸慢吞吞的点点头。
鹿城的县令姓胡,人也糊糊涂涂的,今儿跟着赵寒过来,还是因为赵寒手里带着的令牌,金灿灿的令牌一看就知道是京城过来的人物。
虽然不知道是哪位大人,但是甭管是谁,他都得好好表现,只要表现的好了,以后就有挪动的希望,不然就得万年在这个村子里呆着。
“对,就是本大人,这里要分家断关系?”胡县令摸了摸袖子,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因着县衙公章的宣纸:“本官正好路过此地,来做个见证,就当是关心治下百姓生活。”
陆岱书身板绷直,他是秀才,也只是一个秀才,面对真的官员虽然免了跪拜,但是照旧得直不起腰杆来。
“继续啊,给本官看看你们是怎么断的。”胡县令迈着四方的步子,朝着村长走去,那分家的文书,还在村长手里捏着。
见县令老爷感兴趣,村长立马递出去,胡县令盯着上头的字,看一眼再看一眼。
好家伙村里一个农户分家都需要四百两银子了?不对不对不仅是四百两银子,日后还得每个月把这家人当祖宗供着。
不吃不喝就能得到二两银子,这待遇谁不想要呢?
“来来,写在这张纸上,本县我看着费劲儿,你好好写。”胡县令把手里带着县衙公章的宣纸递给陆岱书。
陆岱书喉结滚动一下。
眼前这个情况,应该怎么面对。
县令过来是恰逢路过?路过个鬼,角落牵着马的黑衣人就是把他打成这样的人,县令肯定是苏娇娘那姘头弄来的人?
失算了!
姓顾的进士到底是什么来历?
陆岱书将手里写好的文书撕碎,看向县令试探的说道:“您误会了,我们只是开玩笑……”
想要攀附顾西洲的念头太胜,陆岱书开口否认。
然而,胡县令不干了,他是来当见证的,如果不断关系了,他还怎么当见证,眯起眼睛盯着陆岱书:“戏耍本官,把本官当什么?目无尊卑,按律……”
县令话还没说话,陆德福挡住陆岱书弯着腰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写,我们现在就重新去写,大人别见怪,孩子年纪小不懂事。”
说罢拉着陆岱书往书房走去。
再出来时候,拿着三张写着相同自己的文书出来。
县令过目一下,这次只要了四百两断绝关系,一次性还清的抚养费养老费,其余的没有在上头写着。
县令拿着朱砂按上自己的手指印。
视线落在村长身上,村长立马走过去,按了一个手印。
看向苏娇娘,苏娇娘跟陆浮屠各自按了手印,这还不够,角落里牵着马儿的赵寒把小丫抱过来也按了一个手印。
一家人总得整整齐齐的不是。
万一以后不抢浮屠开始搞小丫了怎么办。
赵寒觉得自己想法非常的棒。
苏娇娘瞧见小丫的小手印,嘴角露出笑来。
一手交钱一手文书,一人一份剩下的一份留在胡县令手里。
苏娇娘拿着文书,转身离开。
小浮屠盯着陆岱书手里的银票,花出去的钱总会挣回来的!从哪儿花的就从哪儿挣回来,他发誓,不会让自家的影子流落出去。
陆无咎随着苏娇娘的脚步,对原地丝毫不留恋。
苏家的几个人离开。
胡县令看向赵寒,他着一百八十斤的体重,如果走回家,得累的半死。
所以,还是怎么来的怎么回去比较好。
赵寒耸耸肩,把人送走。
小院里剩下的陆家族老们也离开,今儿他们就是背景板,过来就是当个见证,连个开场白都没有。
村长看一眼陆德福,再看陆岱书,轻轻叹口气。
原本村里多一个秀才是好事儿,能够让村子名声好很多。
结果,按着现在的情况看,似乎也好不了多少。
大半夜的县令过来,若是记恨他们村子可咋办。
回头看一眼老陆家,得了,这一家正在验证银票的真假,对村子以后会不会被为难,一点儿想法都没。
村长摇晃一下脑袋,从陆家离开。
另一边。
苏娇娘回到家里,将自己这些日子挣来的钱自己数了数,数来数去手里只有十几两银子。
似乎知道苏娇娘在发愁,小丫将自己的小银库打开,摊开给苏娇娘看:“娘亲,好多钱,给你用。”
苏娇娘笑了笑从小丫的小金库里摸出一个银瓜子:“小丫真乖,娘亲先借你钱用着,等以后有了还给你。”
“好呀!”小丫见苏娇娘拿了钱,心里舒坦的很。
她终于是个有用的人了。
乐滋滋的甩着自己长长一点点的羊角辫往自己房间走去。
陆浮屠像个成年人一样,摇晃一下自己的脑袋,盯着自己身上的银子,都是卖春.药挣来的。
只是,他不知道这钱应该怎么放在明面上?
娘亲会允许他继续卖吗?
现在他的回春丹已经在县城小有名声,甚至一些外地过来的公子老爷都觉得好用,想要带回去当土特产。
钱么,手里虽然不够四百两,但是二百两还是有的。
站在门外,犹豫不决,刚想迈步走进去,一道黑色的影子打下来,抬头对上陆无咎目光。
皱起小眉头:“你休想用钱打动我娘。”
“你娘是会被金钱收买的吗?”陆无咎反问。
浮屠眉头拧起,他娘亲才不是那样的人。
只是面对陆无咎他不知道怎么说反驳的话。
如果说娘亲不是,那就是他小肚鸡肠瞎计较,如果说是,娘亲怎么可能是。
然而,金钱的来往,往往是两个人之间关系拉进的枢纽。
小浮屠不想这个枢纽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