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孩子,孩子可以不懂事。”苏娇娘调整好心情,笑眯眯说道。
这样的苏娇娘让小浮屠心里升起一点点的愧疚。
然而,次日一早,小浮屠并没有被带到李夫子的私塾,反而被苏娇娘带到地里。
“崽崽你既然不想念书,那就好好种地吧,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爹是泥腿子出身你合该也是当个种地的!”苏娇娘脸上带着与昨日如出一辙的笑,她说完,扔给浮屠一个小篮子,租赁的地现在就可以种植。
这时代没有垃圾可以捡。
锻炼孩子吃苦受累的事情除去种地,只有在村里捡牛粪。
但是村里稍稍懂事的半大的孩子做不了精细力气活儿的,就会背着粪筐捡牛粪,谁先看见牛粪就是谁的。
偶尔还能为了一坨屎打起来。
这样的日子,苏娇娘非常想让浮屠体验一下。等孩子长大了,可以在他面前说,你小时候呀还因为一坨牛粪跟人打架呢。
但是她并不是很想以身作则,所以,还是种地吧!
昨日交给黄二懒的辣椒种子,浸泡在水一日一.夜就发芽了,这样的种子就可以埋在土里,栽种下去,等着收获。
种植是一件重复性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
苏娇娘试了一会儿就放弃了,她握枪可百发百中,扛鼎也能力拔山河,打贼也能以一当十,但是种地弯腰一直晒着,还不是组织留下的必须完成的任务,不大一会儿就撑不住了。
对于黄二懒来说,种地这事儿是家常小事,如果辣子种的好,在下雪之前能够收获一批辣子,还会有奖励,他除了每个月的基础一两银子固定收益,还会有其他来源。
一个月一两银子,半年下去就有六两银子。
这些钱,足够娶媳妇儿了,黄二懒只是想想就干劲十足。
苏娇娘坐在树荫下,享受凉风习习。
享受秋风吹过,带来的一点点清凉的气息。
浮屠脑袋上盯着一个宽大的苘麻叶子,青青肿肿的脸时不时转动一下,看向苏娇娘的方向。
他还是崽崽啊,他才五岁啊,为什么要去种地。
想要从热乎乎的土里把自己的jio拔出去,被树荫下的人瞪一眼,浮屠立马蹲下身子,把种子放在湿润润的土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种地的浮屠变成小花脸,能够靠着卖药租赁小院,养活七八个人的浮屠认输了。
他不想吃苦。
然而,回头往宋时初看去,娘亲不松口,他只能继续劳作,弯着小腰一颗种子一颗种子的往土里塞。
“休息一会儿吧!”苏娇娘开口,小浮屠立马从地里跑出来,往树荫下坐着休息。
至于黄二懒,他不觉得累,只是往土里点个种子,这有什么累的,要说累,没有比收麦子还累的了。
苏娇娘见黄二懒勤勤恳恳的,心里满意的很。
乡下人,本质还是踏实勤劳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空变成黑色。
苏娇娘带着累成咸鱼的陆浮屠回到家里。
秋风吹过,微凉在空气中弥漫,苏娇娘有些感受,她把李白大大的秋风词背诵一遍。
瘫在地上浮屠身板僵硬一下,只听见苏娇娘说道:“这么喜欢作诗,那就写出一首能跟秋风词相媲美的诗,若是写不出来……”
浮屠头皮发麻,他以后再也不吹嘘自己了。
说过的谎,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拆穿了。
他比梦里算无遗策的自己,差多了。
如果能再聪明一些就好了。
小浮屠在迫切的想要变聪明,变聪明了就可以天天想做什么做什么,还不用种地,他这辈子都不要种地。
次日一早,脸上的痕迹还没有消退的浮屠自己往隔壁村子走去。
开始正经的学堂一日。
李老夫子本想惩罚一下小孩子,看见鼻青脸肿,一脸可怜相的浮屠,突然就伸不出手来。
瞧着漂漂亮亮的女人,竟然把孩子给打成这样,果然是……李夫子发现自己找不到一个合适词汇来形容。
总不能说最毒妇人心。
授课开始,浮屠晕晕乎乎的,李夫子授课很无聊,将启蒙的读物带着一起读,摇头晃脑的读,读完就写。
很单调,很枯燥。
……
苏娇娘算着手里的银钱,寻思再做点什么给自己开源,想到县城的封夫人,都开始怀疑那人是不是把蛋糕的买卖忘了?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
致富也不能只靠蛋糕,她得寻思一下其他来钱,又不费辣子的事儿。
要不?胸口碎大石去?
余光看见陆无咎教导长生的场面,摄政王教导的都是很实用的东西。不愧是能当摄政王的人,深入浅出的。
陆无咎从书房走出来,苏娇娘将人拦住,斟酌一下言语,最后放弃文绉绉的说话,她道:“您前两日打了浮屠,日后,揍孩子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吧,倒不是不让您打人只是这孩子性格有些问题,小孩子年纪小对自家人喜欢也好埋怨也好,总归感情是斩不断的,但是您是摄政王……若是埋怨你了。”可能长大以后杀了你!
五马分尸。
千刀万剐。
做成人彘!
虽然只是一个不太可能的可能,但是苏娇娘是个谨慎的人,她觉得还是提醒一下的好。
“无碍!”陆无咎沉着脸。
见苏娇娘这般生分,他胸膛流淌的血液仿佛凝固住,呼吸不畅。
苏娇娘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询问一些日常,转身回到外院,她看一眼堆积起来的鸡毛,清洗过的绒毛上还带着一股子味道,若是想要在冬日做成冬衣,那得把这个味道给洗掉。
家里洗衣服用的胰子并没有强力去污去掉味道的能力。
苏娇娘皱起眉头,视线落在灶膛下的草木灰上,如果用这样的水浸泡一下,鸡毛味道会不会消除?
苏娇娘掏出灶下的灰,放在木桶里,把鸡毛兑着水浸泡在草木灰里,一.夜过去,次日捞出来换干净的水清洗,味道清淡了很多。
于是,苏娇娘每日烧出来草木灰都会浸泡一部分的鸡毛。
陆无咎站在院子里,看着苏娇娘重复着这种看不大懂的举动,他问道:“这是何意?”
“冬日里冷,但是鸡鸭跟鹅从没有冻死一说,你说如果人穿上鸡毛鸭毛做的衣服,是不是也能御寒!”苏娇娘反问。
陆无咎盯着院子里晒干的鸡毛,伸手碰触一下,鸡毛上没有鸡屎臭味也没有浓郁的油腻味道。
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似乎可以尝试一下,他盯着苏娇娘的脑袋,越发觉得眼前的人不太一般,关注事情的角度都不一样,一切都是从实用性出发。
若是真的可以御寒,农户里谁家不养几只鸡,到了冬日,也好过一些。
若是不能御寒,也没有损失什么。
他回到书房,在纸上写写画画。
另一边。
陆家院子里,老朱氏拿着剪刀,将从地里收割回来的谷穗从秸秆上剪下来,她嫌弃的看一眼朱氏。
懒人屎尿多,干活的时候这里不爽利,那里不舒服。
秋收都让她一个老婆子把事儿给干了。
这简直倒了十辈子的霉。
朱氏屁.股上的伤将将好了一些,对上老朱氏嫌弃的目光,她道:“娘,二弟妹不是已经替咱们把二十两银子交给县令老爷,您怎么不舒坦?”
“大山呢?”老朱氏心里更不是滋味,她都有种自己二儿子入赘别人家的感觉。
朱氏垂头,陆大山好些天没回了,她也不晓得。
老朱氏对着朱氏骂咧一顿。
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个差爷打扮的人笑嘻嘻的对着院里的人说道:“是陆岱书陆秀才家吗?”
“……”陆秀才?
朱氏猛地蹦起来,屁股上伤口一疼,但是她没时间理会,盯着眼前的官差问道:“你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