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引擎的嗡鸣在寂静的火星轨道上回荡，杜力靠在控制台旁，看着舷窗外逐渐缩小的红色星球，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黑色晶体。
晶体表面的空间法则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闪烁，将星舰包裹在一层扭曲的光晕中——这是潘多拉星舰最后的自保机制，也是他们能跨越数千万公里距离的关键。
“还有七个小时抵达月球基地。”龙傲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用绷带固定着断臂，另一只手拿着营养剂，“补充点能量，你撑不了多久。”
杜力接过营养剂，却没有喝下。
他体内的混沌纹路仍在隐隐作痛，燃烧元婴留下的后遗症如同附骨之蛆，每一次运转灵力都像是在撕扯经脉。
“张角前辈的‘九天锁星阵’，你还记得多少？”他突然问。
龙傲天愣了愣，随即苦笑：“只记得几个基础阵眼。前辈最后自爆时，我灵识都被震散了。”
“记着就好。”杜力看向控制台旁堆放的零件——那是从昆仑号残骸里拆下来的灵能炮核心，“等回了月球，把这些东西都装到潘多拉星舰上，它的自愈系统还在，或许能兼容我们的灵力技术。”
龙傲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星舰内壁那些血管状的组织正在缓慢蠕动，修复着穆图长老撕开的裂口。
黑色的液体流过之处，金属与血肉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合。
“这玩意儿太邪门了，”他皱眉，“用修士的灵力驱动异族星舰，靠谱吗？”
“不靠谱也得试。”杜力将黑色晶体嵌入控制台更深的凹槽，星舰突然轻微震颤，仪表盘上跳出一串复杂的符文，“你看，它在吸收我的灵力，这星舰本身就需要灵力驱动，混沌之力没了，正好用灵力填充。”
说话间，星舰外壳突然浮现出一层淡金色的光晕——那是昆仑号能量护盾的纹路，正与星舰的自愈组织缓慢融合。
龙傲天眼睛一亮：“还真成了！”
“不止这些。”杜力调出星舰的三维模型，指着尾部破损的引擎，“冰神心脏的能量还能撑半年，足够我们把剩下的残骸都拼上去，到时候，它就是地球第一艘真正的星空巨舰。”
七个小时后，星舰缓缓驶入月球基地的停机坪。
当舱门打开时，等候在外的科研人员和修士们都愣住了——这艘浑身布满补丁、一半是金属一半是血肉的怪物，就是从火星活着回来的“希望”？
“大力！”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韩灵挤开人群冲过来，看到杜力苍白的脸和满头白发，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哭什么，”杜力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容有些虚弱，“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对了，伊万科夫呢？”
“伊万科夫大师在解析冰神心脏时走火入魔，上周……”韩灵低下头，声音哽咽。
韩灵自从进入修士行列，便一直跟在杜力左右，只是这次火星探测危险异常，杜力把她留在了月球基地。
月球基地的灵气浓郁，很适合韩灵修炼。
杜力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坚定：“通知各国，派最好的科研团队和阵法大师来，三个月，我们要让这艘星舰能再次启航。”
接下来的日子，月球基地变成了巨大的工坊。
华夏的修士们负责用灵力激活星舰的自愈系统，米国的机械师调试灵能炮与星舰能源的适配，北熊国的阵法宗师则试图将“九天锁星阵”刻进星舰外壳。
杜力每天只睡两个小时，一半时间研究黑色晶体里的空间法则，一半时间盯着星舰的改造进度。
他发现星舰的自愈组织对灵力的吸收有偏好——冰系灵力能加速修复，火系灵力则能强化金属外壳。
“杜力，你看这个！”龙傲天拿着一块芯片跑过来，“米国佬破解了星舰的能源转换公式，我们的灵能炮威力能提升三倍！”
杜力接过芯片，灵识扫过的瞬间，突然愣住。
芯片上的符文排列，竟与玄天宗的聚灵阵有七分相似。
“把所有阵法大师都叫来，”他沉声道，“我们可能搞错了——这星舰的核心，根本不是机械，是阵法！”
三天后，当最后一道聚灵阵纹刻在星舰龙骨上时，整艘星舰突然爆发出璀璨的金光。
原本丑陋的补丁消失了，金属与血肉完美融合，舰首浮现出两个古篆——“昆仑”。
“它自己改名了？”林小雨惊讶地睁大眼睛。
杜力抚摸着舰首的纹路，能感受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在流动，那是张角、穆图、冰妍残留的灵力气息。
“不是改名，”他轻声说，“是他们还在。”
昆仑号的第一次试航定在半个月后。
杜力站在舰桥上，看着月球表面逐渐缩小，突然对龙傲天说：“你盯着吧，我回趟地球。”
龙傲天挑眉：“不等试航结束？”
“这里有你在，我放心。”杜力笑了笑，“再说，有些事总得回去看看。”
当私人飞行器降落在玄天宗山门外时，杜力差点认不出这里。
原本简陋的石阶变成了大理石铺就的大道，两侧的灵植郁郁葱葱，甚至能看到几只低阶灵兽在林间奔跑。
“来者止步！”两个身着青色道袍的少年拦住他，“玄天宗重地，非本门弟子不得入内！”
杜力看着他们胸前的玉佩——那是玄天宗外门弟子的标识，五年前，整个宗门都凑不齐十块这样的玉佩。
“通报一声，就说杜力回来了。”
少年们面面相觑，显然没听过这个名字。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小兔崽子，连你们祖师爷都敢拦？”
杜雷背负双手，慢悠悠走下台阶。
看到杜力，眼泪瞬间就下来了：“你个混小子……还知道回来啊！”
“爸，我回来了！”杜力走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两人刚走进大殿，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给弟子们讲道。
宋秋怡穿着素白的道袍，青丝中掺了几缕银白，气质却愈发空灵。
听到脚步声，她猛地回头，手中的拂尘“啪嗒”落在地上。
“我回来了。”杜力看着她，喉咙有些发紧。
宋秋怡快步走过来，指尖轻轻抚过他脸上的纹路，眼泪无声滑落：“你瘦了。”
那天晚上，玄天宗摆了宴席。
当初跟着杜力的老人几乎都来了——杨超、疯子、耗子、关二爷、四眼、云岫、班长罗锦、林峰……。
“大力，你是没瞧见，”疯子喝得满脸通红，“上次米国修士挑衅，我一棒就把他们的飞剑打折了！”
耗子笑着给他倒酒：“就你能耐，需要我说说上次被吓尿的事吗？”
“谁尿了？谁尿了？”
……
杜力看着他们插科打诨，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这些人，当年都是普通人，如今却成了地球修士的中流砥柱。
“对了，”韩灵突然开口，“你还记得陈凡吗？那小子现在可出息了，在魔都开了家灵能汽车公司，据说市值都破千亿了。”
杜力愣了愣，想起大学在班上总受人调侃的小胖子。“他也成修士了？”
“何止啊，”杨超抢过话头，“那小子是天生的灵体，现在都金丹后期了，比你当年还猛！”
宴席过半，韩灵拉着杜力走到后山的望月台。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们？”她轻声问。
杜力知道她指的是法则荒漠的大军。“等昆仑号正式列装吧，”他望着山下的万家灯火，“现在说，只会引起恐慌。”
“那你呢？”韩灵握住他的手，“你身上的混沌纹路，就没法治吗？”
杜力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传来温暖的灵力。
“我翻阅了许多古籍，只要找到传说中的‘鸿蒙紫气’，或许能化解。”他笑了笑，“不过那玩意儿只存在于古籍里，随缘吧。”
韩灵却认真起来：“我查过典籍，太阳系的小行星带里，可能有上古修士留下的遗迹，等你忙完，我们一起去看看。”
杜力看着她眼中的坚定，突然觉得那些沉重的负担轻了许多。“好，等打完这一仗，我们就去。”
陈凡的灵能汽车公司开业一周年庆典，特意请了杜力当嘉宾。
当杜力出现在魔都会展中心时，整个会场都沸腾了——这位传说中从火星活着回来的英雄，终于露面了。
“杜力！这里！”陈凡穿着定制西装，跑过来给了他一个熊抱，肚子却比即将临盆的孕妇还夸张，“你可算来了，我这公司能有今天，全靠你当年给的那块灵晶！”
杜力看着展厅里悬浮的灵能汽车，车身用的是昆仑号的边角料，引擎里刻着简化版的聚灵阵。
“不错啊，把修士的本事用到普通人身上了。”
“那是，”陈凡得意地挑眉，“现在全球都在学华夏的灵能技术，米国佬的机甲都得用我们的电池！”
晚宴上，杜力见到了更多老朋友。
当年在金陵大学一起逃课的赵磊，现在成了灵能手机的研发总监；总爱跟他抢食堂最后一块红烧肉的孙怡，成了国内最大的灵植培育基地负责人。
“还记得吗？当年我们说要征服星辰大海，”赵磊举起酒杯，眼中闪着光，“现在真的快实现了！”
“是啊，”孙怡笑着说，“我培育的太空灵植，下个月就要送到月球基地了。”
杜力看着他们兴奋的样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带着一丝苦涩。
他们只知道地球的科技在进步，却不知道星辰大海里，等着他们的是灭顶之灾。
“杜力，你怎么了？”孙怡看出他神色不对，“是不是太累了？”
“没事，”杜力笑了笑，“就是想起一些老朋友。”
晚宴结束后，陈凡拉着杜力去了顶楼的观景台。
“杜力，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们。”陈凡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月球基地的警戒级别提升了三倍，昆仑号的改造一直瞒着媒体，还有那些突然出现在魔都的修士……是不是要打仗了？”
杜力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是星际战争，敌人很强，我们可能……打不过。”
“打不过也得打！”陈凡握紧拳头，“当年你在金陵大学说过，犯我地球者，虽远必诛！现在轮到我们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这是我最新研发的灵能炸弹，威力堪比元婴期修士的全力一击，量产了一百万枚，随时能送往前线。”
杜力接过U盘，眼眶有些发热。
他突然明白，张角前辈为什么愿意舍身取义——不是因为勇敢，而是因为身后有太多值得守护的人。
“谢谢。”
“谢什么，”陈凡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打完仗，我给你造一艘私人星舰，咱们去逛遍银河系！”
回到金陵的那天，杜力特意去了趟金陵大学。
操场上，学生们正在练习简化版的炼体术；图书馆里，有人在研究灵能与机械的融合公式；当年他们逃课翻墙的地方，爬满了能净化空气的灵植。
“杜力？”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是当年的系主任李教授，如今头发全白了，却精神矍铄，“你回来了。”
“李教授。”杜力走上前，“您还在教课啊？”
“教啊，”李教授笑着说，“现在的学生可比你们当年聪明多了，一点就透。”他指着不远处的天文台，“那是新建成的星际观测站，用的是昆仑号的雷达技术，能看到一光年外的星体。”
杜力望着天文台的穹顶，突然想起潘多拉修士的话——法则荒漠的大军已经在路上了。
他拿出手机，给龙傲天发了条信息：“昆仑号，随时准备起航。”
三个月后，全球修士大会在玄天宗召开。
当杜力站在讲台上，展示昆仑号的战斗数据时，台下一片哗然。
“一艘星舰就能抵挡星际舰队？这不可能！”米国的机甲战队指挥官质疑道。
“是不是真的，试试就知道了。”龙傲天走上台，调出一段视频——昆仑号在月球轨道上，只用了三炮就轰碎了一颗直径百米的小行星。
会场瞬间安静下来。
“敌人的实力，远超你们的想象。”杜力的声音传遍整个大殿，“他们能操控混沌之力，污染我们的法则，甚至……吞噬星球。”他放出潘多拉星舰的残骸照片，“这是我们在火星遇到的敌人，它的实力，相当于十个炼虚期修士。”
“那我们怎么办？”北熊国的修士代表脸色苍白。
“第一，所有修士停止内斗，统一编入昆仑舰队。”杜力的目光扫过全场，“第二，各国共享灵能技术，三个月内，我要看到十艘仿制昆仑号的星舰。”
“第三，”他顿了顿，加重语气，“告诉所有地球人真相，我们没有退路，要么战，要么死。”
大会结束后，杜力站在山门口，看着各国代表匆匆离去的身影。
韩灵走到他身边：“都安排好了？”
“嗯，”杜力点头，“徐骁带人守小行星带，陈凡的灵能炸弹生产线全开，杨超负责月球基地的后勤。”
“那你呢？”
“我去昆仑号。”杜力望着天空，“它需要一个舰长。”
韩灵握住他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杜力摇头，“玄天宗是最后的根基，必须有人守着。”
“那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韩灵的声音带着颤抖。
“一定。”杜力抱了抱她，转身走向飞行器。
当昆仑号驶离月球基地时，杜力站在舰桥上，看着地球在舷窗里变成一颗蓝色的宝石。
龙傲天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灵酒：“想什么呢？”
“想当年在金陵，我们第一次逃课去看星星。”杜力笑了笑，“那时候觉得，宇宙真大啊。”
“现在呢？”
“现在觉得，”杜力望着前方深邃的星空，眼中闪烁着光芒，“宇宙再大，我们也得闯一闯。”
舰桥的通讯器突然响起，韩灵的声音带着兴奋：“阿力，好消息！各国的星舰都研制成功，他们说，要跟昆仑号一起，守住太阳系！”
杜力看向屏幕，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星舰编队，每一艘舰首都挂着地球修仙联盟的旗帜。
他举起酒杯，对着星空一饮而尽。
“通知各单位，”他的声音传遍整个舰队，“目标太阳系九大行星，不惜一切代价，提升实力！”
昆仑号的引擎发出轰鸣，带着身后的地球舰队，冲向了深邃的宇宙。
杜力知道，这场仗会很难打，甚至可能全军覆没。
但他看着舷窗外那些熟悉的面孔——龙傲天、韩灵、陈凡，还有那些素未谋面的士兵，突然觉得充满了力量。
因为他知道，无论多么黑暗的夜晚，总会有人举起火把。而这一次，举着火把的，是整个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