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鬼卿眉毛一挑,“你何罪之有?”
李言脸上堆满谄媚笑容,“属下虽不愿冒犯帝子,但帝子现在毕竟还担着造反之名,属下总得装装样子。我这就将帝子放出来,帝子只需在大帐里好好待着,无论您需要什么我都能给您弄来。”
鬼卿戏谑道:“你倒是会做事,上奏疏的同时,估计也会传一份消息给我那位弟弟吧?”
“怎么会呢?”李言赔了个笑脸,“我一直是认帝子为正统的啊,我相信您迟早有一天会沉冤昭雪的。”
“沉冤昭雪?”鬼卿嗤笑一声,“我自己都不替自己喊冤,你倒替我喊起冤了。罢了,不为难你了,就在囚车里待着,省得到时候穿帮影响你的前途,你且退下吧。”
李言这种左右逢源的人他见得多了,并没有什么指责之处,能对他左右逢源,起码说明哪怕起兵造反后,帝子这个身份还是好用的,
“多谢帝子谅解,臣告退。”李言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后,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鬼卿低头看着熟睡的素雪,会心一笑,仰头靠在栏杆上。
“帝子,你我虽有不同,但这弟弟却是一样的傻。造反失败后,他恐怕很高兴吧。就是不知道收到消息后,他会是什么表情了。”
……
“你说什么!”
紫薇帝垣一处宫殿内,柳义愤然转身看着面前的心腹。
“他都起兵造反了,父皇还要接他回来!”
“弑君弑父,如此大逆不道之人,父皇怎么能宽恕他!”
“不行,我要去向父皇谏言!”
心腹立刻拦住柳义,“殿下,不可啊。陛下决定的事是不会更改的,您此时去劝谏只会让陛下震怒。”
“可我忍不了啊!”柳义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暴起,“我好不容易才等他这么一个机会,起兵造反这么大罪名,父皇都能当做无事发生。他要是回来,我就没有机会了。他怎么不去死!”
“殿下,慎言!”心腹急忙比了个嘘的手势,“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您只需要传令,让兖州天军将军韩旷提前把人劫走,伪装成是原住民劫走的就可以了。张天师的门徒遍布九州大陆,如今他已叛出天庭,正好拿他这些门徒开刀,可谓是一举两得。”
“有道理。”柳义双眼放光,“就按你说的办,速去传令,一定要让韩旷赶在父皇旨意到之前把人送走,绝不能让他回来!”
“是!”
柳义随即来到寝宫中,见大着肚子的许灵韵要起身行礼,立刻上前搀扶住许灵韵,温声道:“夫妻之间,没那么多繁文缛节,好好养胎,你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他将耳朵贴在许灵韵隆起的腹部,听着里面的胎息,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靖仇,真是一个好名字。”
……
兖州边界,有一城池,城内居民多穿道袍,皆是张道陵的信徒。
这些人虽然都是原住民,但因为张道陵的关系,哪怕是天外民也不敢招惹。
不过在张道陵叛乱后,这份优待便荡然无存,近来时有天外民挑衅之事发生。
城中道观内,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仰头看着那尊威严的金身塑像,重重叹了一声。
“师父叛出,如今天师道的信徒已经不再受庇护,你又要让我去劫天军大营,这只会加剧双方之间的矛盾。”
此人,正是张道陵的大弟子王长。
站在门口的范无救郑重抱拳行礼,正色道:“我明白道长为难,但那个从天而降的人身份必定不简单,既然是天军重视的,我们绝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管。”
“他的身份我知道。”王长缓缓抚须,“你此前说他认识家师,又是家师的学生,而且能让天军如此兴师动众的,只能是帝子了。”
“什么!”范无救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鬼卿的来头居然这么大。
王长叹道:“按理说,就算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我也得救他。可若一味尊师重道,反倒显得迂腐。我当初选择留在九州大陆,就是想为原住民做点事。有人骂我是天庭的走狗,我不在乎,只要能多救一些人,我愿意让他们骂。”
王长顿了顿,话锋一转,“可是如今没了师父在天庭的庇护,那些天外民已经蠢蠢欲动,如果我再去冲天军大营,就意味着全面开战。救人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就当你是单纯的投奔我。只要我还在一天,就会尽可能为原住民提供庇护。”
“可是……”
王长直接抬手打断,“来人,带他下去休息。”
范无救见王长如此决绝,只得暂时离开,日后有机会再来劝说。
他离开不久后,张衡的戏谑声音在门外响起。
“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看重大局啊。”
王长没有回头,只是苦笑一声,“我若真看重大局,就该带人去救那位帝子。可我这个人目光狭隘,只能看到那些老百姓,我是一个都不愿放弃。”
张衡走到王长面前,抱拳行礼,“师兄大义,在下佩服。”
“你何时也这般客气了?”王长摆了摆手,“可是师父有命?我先说好,若还是救援帝子一事,恕我无法从命。”
张衡笑道:“师兄误会了,父亲一直夸你有主见,自然不会让你做违背意愿的事。我此来只是替父亲传话。”
“什么话?”王长问道。
张衡正色道:“天下大乱,岂有独善其身之人?”
王长顿时沉默,面露苦涩,“我当然知道,没了师父的庇护,那些天外民迟早会对我们动手。只是这些百姓好不容易过上安生日子,再将他们拖入战乱中,我于心不忍啊。”
“师兄所言甚是。”张衡话锋一转,“可不是所有百姓,都能过上这样的生活。父亲当初加入天庭,正是为了给这些百姓一个喘息之机。但喘息不代表着松懈,只是为了抗争积蓄力量。以师兄手下的力量,在九州大陆也算得上是一方诸侯了。”
“这是拿话点我呢。”王长无奈一笑,“我向来不贪恋权位,只是差点决心。”
张衡笑道:“所以我此来,正是为师兄下决心。”
王长朝那尊塑像躬身行礼,毅然决然转身走出道观,身上竟出现天军才有的甲胄。
随着他一声令下,所有原住民开始集结,仅身着甲胄的便达十万之众,其余更是不计其数。
王长手持一柄古剑,将其高高举起。
“今日,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