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卿一愣,随后笑骂道:“狗屁婚约,谁定的谁去娶,这个离梦司命我娶定了。”
且不管这是现实还是梦,哪怕是梦,那也是他开出的美梦。
既然是美梦,当然要诸事顺心。
不联姻,不妥协。
纪星彻底傻眼,想了许久后,才试探说道:“就算我帮您做这事,也得花时间准备不是。那什么,要不咱们先喝药?”
鬼卿这才转身进殿,大笑起来。
纪星见鬼卿答应,立刻朝躲在拐角的虎子三人招手。
江云烟很快便端着药,低头趋步进殿,然而里面很快便传来砸琉璃盏的声音。
“滚!”
江云烟很快捂着脸跑了出来,那泪流满面的模样看得纪星于心不忍。
他只得快速来到一座被药田围绕的阁楼前,抱拳行礼。
“白柔药师,帝子又把药洒了,还得麻烦您再准备一份。”
“为何?”里面传来疑惑的声音。
纪星无奈一笑,“帝子醒来后性情不变,不知为什么很讨厌妖族,偏偏两次送药的都是妖族,所以帝子不愿喝。辛苦你,这次我去亲自送。”
不久后,一个素裙女子端着药走了出来,腰间还挂着一个药箱。
“我去吧,如果帝子再发火,我就在殿外煎药,省得麻烦。”
“有劳。”纪星再次行礼。
素裙女子快速来到殿外,低头端着药进入大殿,跪着双手将药送到鬼卿面前。
“帝子,请服药。”
鬼卿这才将轩辕剑放到旁边,阴沉的面色也有所缓和,随手接过药喝了一口后,立刻皱起眉头。
“怎么这么苦?”
“药都是苦的。”素裙女子低声答道。
鬼卿这才发觉声音有些熟悉,目光立刻落到素裙女子身上。
“抬头。”
素裙女子缓缓抬起头,但目光依旧是落在地面。
在天庭,可以直视帝子的人寥寥无几。
鬼卿看着熟悉的面容,眼神渐渐温和起来。
这位素裙女子,正是百里柔。
“你叫什么名字?”鬼卿问道。
“白柔,我是帝垣百草楼的药师,专门负责为帝子调养身体。”百里柔低声答道。
鬼卿神色莫名,“别告诉我你也有婚约。”
“没有。”百里柔摇了摇头。
她正疑惑鬼卿为何会问她婚事,忽然被鬼卿一把拉到怀中,忍不住惊呼一声。
“帝子……”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鬼卿抬手轻轻从百里柔脸庞滑过,见百里柔紧张地捏着衣角,顿时感慨起来,“她变了,你还没有变,你一紧张就会这样。这些年,是你喂我喝药吗?”
“是。”百里柔轻轻点头,“帝子昏迷,侍女不通药理,恐服侍不周,因此在帝子昏迷期间,都是我亲自喂帝子喝药。”
“这倒是个合理的解释。”鬼卿察觉到百里柔身体十分僵硬,立刻放开百里柔,“罢了,即便是梦,也不能随便。待成婚后,想必你就不会如此局促不安了。”
“成婚?”百里柔低声问道,疑惑的同时,越发局促。
“对啊。”鬼卿笑着点头,“既无婚约,我要娶你,有问题吗?”
“没……”百里柔将头低下,只是紧紧捏着衣角。
鬼卿大笑起来,“就是这样,这才是你啊,还好你没变。”
他端起药一口喝完,将琉璃盏朝下。
“喝完了,以后送药都由你来。”
百里柔轻轻点头,上前接过琉璃盏,欠身行礼后便要告退。
鬼卿忽然重重叹了一声,“对不起,那场战争太残酷了,我救不了你,甚至连道别的话都无法对你说,而你也没有与我道别,生怕影响我战斗。你一直是这样,温柔体贴,永远为我考虑,谢谢。”
百里柔有些不明就里,随后才反应过来鬼卿应该还没完全摆脱噩梦,柔声道:“帝子好好喝药,会好起来的。”
鬼卿目送百里柔离去,躺在龙榻上,看着上方穹顶,困意顿生,他想入梦看看那个分不清的梦境世界。
……
天府宫,这是帝后居住的宫殿。
帝后坐在云床上,脸上泪痕犹在,听完夜梦的讲述,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我的泽儿,命怎么这么苦啊……”
夜梦轻声安抚道:“帝后不必忧虑,假以时日,帝子能恢复过来的。”
帝后拿着似云雾一般轻薄的手绢轻轻擦拭眼角,唉声叹气。
“有劳爱卿多多费心,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一定要治好他。”
“您放心。”夜梦轻轻点头。
就在此时,侍女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启禀帝后,虎威星君命人转告帝子的消息。”
帝后立刻正襟危坐,恢复那端庄大方的仪态,声音中也带着几分常年养成的威严。
“说吧,无须避讳爱卿。”
“虎威星君说,帝子醒来后性情大变,行事有些乖戾和霸道。帝子命他去解决离梦司命的未婚夫,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因此命人来请示帝后。另外,帝子似乎看上了白柔药师,说是要娶这二位。”
二人同时沉默,目光躲闪不去看彼此,眼中都多了几分尴尬。
帝后轻轻咳嗽一声,朝夜梦点头致意。
“爱卿辛苦,先去歇息吧,帝子的事有劳了。”
“臣告退。”夜梦行礼后立刻离开,脸上浮现一抹绯红,似是尴尬,又有些像害羞。
帝后看着夜梦的背影,待夜梦消失在视野中,轻轻叹息起来。
“这孩子啊,还真是任性。定好的婚约怎么能说不娶就不娶,不过离梦和白柔倒也不错。白柔的事倒是好解决,就是这离梦……罢了,随他去吧,人醒来就好。让虎威星君先敷衍着,他就是做什么事都太顺了,越得不到越想要。也许过段时间,他就会忘了。”
“是。”
……
大殿下的小屋中,江云烟趴在床上放声哭泣。
“怎么会这样,帝子怎么醒来后这么讨厌我们,明明我们什么都没做错……”
一旁的江雨眠也是不断垂泪,“姐姐,我想回青丘了。”
江云烟立刻擦去脸上泪水,明明她也正在伤心,但还是强忍着悲痛安慰起江雨眠来。
“别说傻话,我们代表青丘,怎么能私自回去?能服侍帝子是我们的荣幸,也许过段时间就好了。”
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
“帝子醒了,快去准备膳食。”
姐妹俩立刻擦去眼泪,红着眼眶离开屋子。
鬼卿坐在龙榻上,紧紧握着轩辕剑,看起来有些愤怒。
这一觉,他睡得很香,无梦。
或者说,梦不到,似乎梦境世界随着那一界彻底消散一般,无论他如何尝试都梦不到。
他叫来纪星,咬牙道:“有没有一个叫叶渊的?”
纪星立刻点头,“有啊,他是给您养妖兽的奴仆,没资格有氏,正好是这个名字,您怎么对他记得这么清楚?”
鬼卿嘴角上扬,“把他叫来。”
那个名叫叶渊的奴仆很快便弯着腰跑进殿中,还是那个熟悉的面容,却没有记忆里的趾高气昂。
“参见帝子。”叶渊跪下叩首行礼,毕恭毕敬。
“死不了啊……”鬼卿摸着下巴,转头看着纪星,“有没有什么刑罚?”
“有啊,抽出神魂鞭笞,比打在身上疼,下人犯了错都是这样的处罚。”纪星答道。
鬼卿立刻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拖出去打,我不喊不准停。死不了,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