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易仁在一间封闭的石室中大喊大叫,见无人回应,跑到石门前的狭小通风口,愤怒地看着门外的申屠。
“就算要治我通风报信之罪,斩我便是,关我干什么?斩我可以,临死前让我回去看一眼,行不行?”
申屠倚靠在外面的石门上,漫不经心地把玩手中长刀。
“你想多了,师父没打算治你的罪,只是想让你安静下来。我暂时找不到空房间,只能委屈你先住在牢房了。”
“既然不治我的罪,能不能放我出去?”易仁急切问道,而后哀求起来,“申屠,你行行好,看在以前的交情上,放我出去吧,我以后一定报答你。我真的急着出去,我必须去见我父亲一面。”
“暗影不讲交情,而且你我没有交情,老实待着。”申屠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易仁用力推着石门,然而他修为被封,根本推不动这扇沉重的石门,更别提牢房周围还加了密密麻麻的禁制。
既是牢房,就不可能让易仁有离开的机会。
易仁推了许久,见石门纹丝不动,用力砸了通风口一下,怒气冲冲坐了回去。
不久后,柳靖仇走到石门外,透过通风口看了一眼,轻声道:“让我进去,我劝劝他。”
申屠略一思索,将禁制打开,他知道以柳靖仇的阵法造诣,想要破除这些禁制实在太简单了。
而且易仁虽然被关在牢房里,但不是犯人,也没必要看得太严。
柳靖仇走进牢房,来到易仁面前,将头低下。
“易仁哥,对不起,易师伯会走到今天的局面,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就站在这里,你要打要杀都随你。”
易仁摇了摇头,“这不怪你,这是我父亲自己的选择。即便你不去执行这个计划,也会有其他人去做。”
易仁随即起身,用力地按住柳靖仇的肩膀,“我们是兄弟,对吗?”
“当然。”柳靖仇重重点头。
易仁恳求道:“那你帮帮忙,放我出去,我必须去救我父亲。拜托你帮我这一次,这份恩情我日后一定报答你,好吗?”
柳靖仇沉默许久,摇了摇头,低声道:“对不起,易仁哥,伯父让我们看着你,我不能放你走。而且即便我能放你走,哪怕申屠装作没看到,可这个据点外面还有十名元婴修士,你逃不出去的。”
“这什么据点,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易仁顿时愣住。
柳靖仇解释道:“这是新设的一个据点,用来处理接下来的战事,也是情报网的中心,如今浩然宗境内所有的情报都是朝这里汇集的。”
“不说这个,不重要。”易仁再次以恳切的目光看着柳靖仇,“兄弟,你就帮哥哥这一次行不行?你只需要把我封印解开,我自己杀出去,哪怕死我也认了,行吗?”
“那我更不能帮你了。”柳靖仇立刻摇头,“最近魔极宗有大动作,新调来的这十个人我以前完全没见过,他们可不认识你,不会手下留情的。”
易仁怒声道:“让你帮个忙你都不忙,这兄弟没法做了!让我眼睁睁等着我父亲死的消息是吗?那还不如杀了我!”
柳靖仇低头不语,已经不知该如何劝说了。
就在此时,申屠恭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师父。”
易仁立刻转头,看到站在石门边的鬼卿后,大步上前。
“局势到这一步,你已经赢了,你留我也无用,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你要么放了我,要么就杀了我!你若不答应,我立刻自尽!”
“还真是跟你父亲一样执着啊。”鬼卿叹了一声,摆了摆手,“你们下去吧,我跟他聊聊。”
申屠与柳靖仇立刻离去。
“你到底想怎么样?”易仁冷声问道。
“你看,又急。”鬼卿拖过一个石凳坐下,“你与你父亲相比,就差了一份不动如山的沉稳。还是历练不够啊,他经历过的磨难可远比你多。”
“我没时间听你在这里废话。”易仁冷冷看着鬼卿,“让我去见我父亲,否则就杀了我。”
“这不行。”鬼卿无奈摇头,“你可能还不知道,此前我与你父亲见面时,带上了昏迷的你,他不愿意见你。”
“为什么?”易仁眼中满是错愕。
鬼卿叹道:“现在的他,不是你的父亲,而是一个坚定的卫道者,所有的羁绊都只会成为动摇他的阻碍。你父亲注定要死,这是他的选择,你应该尊重他最后的选择。当初他代替你变法,就是看到了这股潜在的反噬,所以选择一人承担,他是一个伟大的父亲,你很幸运。别想着去救他,你的出现只会让他的死成为一场闹剧。”
易仁泪如泉涌,“难道我连见他一面都不行吗,我给他收尸不行吗?”
鬼卿摇了摇头,“他都不愿见你,你还是老实待着这里吧。”
易仁面色瞬间苍白到极点,默默坐到石床上,不断擦着泪水,“你说我是不是很卑劣?”
“为什么会这么说?”鬼卿问道。
易仁自嘲一笑,“明明我在通风报信,却敢有恃无恐的回来,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为难我。我厚着脸皮回来,是还想再为浩然宗做点事,哪怕别人怎么厌弃我都没关系。”
鬼卿忽然认真地看着易仁,“你刚刚那一刻,与你父亲简直一模一样。不在乎旁人的目光,坚持自己的信念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是吗?”易仁泪水不断顺着脸颊滑落,“我知道这样是背叛暗影背叛你,可我也知道父亲有多难,哪怕明知这次回来不会有什么收获,可我还是想尽力做一点事帮父亲。我知道这样不对,我也不是故意仗着你对我的好恃宠而骄,你从小就教我,我把你当师父,我就是打心眼里信任你,我就是觉得你不会为难我。”
鬼卿温和一笑,“这样想是对的,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我让你出去,并没有什么计划,只是让你和你父亲见一面,只是那时不能提前告诉你。至于背叛么,谈不上。你一开始加入暗影就是为了掌控暗影去帮你父亲,这些你都跟我说过,只是我当初也跟你说过,时间上来不及。托孤是你父亲对我最大的信任,你只要不是想杀我,你就是做了天大的错事我都替你扛着。这些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鬼卿说罢,缓缓起身,“走吧。”
“去哪儿?”易仁问道。
鬼卿温声道:“你不是想去见你父亲吗,我带你去。”
“可我父亲不是不愿见我吗?”易仁有些愣神,又有些不敢相信。
鬼卿笑道:“那是他的决定,可不是我的决定。我们要是能听彼此的话,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我可没打算听他的。一个儿子想去送自己的父亲,如何能不成全?纵然注定要遗憾,还是少一些为好。不过先说好,只是去送他,不是去救他。”
“嗯!”易仁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