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缓缓拔出长刀,漆黑的刀身在黑夜中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李林深,两百年前是元婴初期,如今是元婴中期,据说离元婴后期只差一线。这样的修炼速度还不错,可惜终究是差一线。你若是元婴后期,倒是不好办了。为了防止出现这样的意外,我带够了人,连上我共有六名元婴修士,算是对你的尊重。”
鬼卿在暗影六十甲子中有十个名额,他选的大多都是有潜力的,而徐大和阴九瞳包括其他分配名额的家族,选的都是能现成就用的。
这五个人当中,四个元婴中期,还有一个元婴后期。
别说李林深没突破,就是突破到元婴后期,也不可能在这场围攻中活下来。
申屠如此大阵仗对付李林深,既是为了防止出现李林深突然突破的这种情况,也是为了防止李林深逃走。李林深在他的计划里,是很关键的一环。
李林深旋即冷笑起来,“会不会太狂妄了一点?也许我不是你们六人的对手,但这里可是军营,你们才来了多少人,又岂会是大军的一合之敌?”
申屠淡淡道:“那你不妨好好看看你的大军如今是什么模样。”
李林深顿时哑口无言,情况他早就看在眼里,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大部分士卒都忙着逃跑,根本无人管他。因为这次暗影不是袭营,只是针对他。
这场持续了一百五十年的变法,对于百姓有利,对修士却是折磨。
军中积怨已久,再加上这几个月的来回奔波,终于是爆发出来。而能有如此多的士卒逃跑,必有暗影的人挑唆。
李林深取出一柄锈迹斑斑的剑,轻轻抚摸着剑身,“百苦,爹马上就能来见你了。这是你生前佩剑,也算咱们父子俩一同战斗了。”
申屠轻声道:“你不是只有这一个选择,你还可以投降。”
“投降?”李林深讥笑起来,“我才不会向魔极宗投降,哪怕我曾是魔极宗的暗子,可当我有选择的机会,我一定会选择从小到大奉行的正道。毋宁死,绝不降!”
下一刻,李林深手持那柄锈剑,大笑着杀出。
申屠持刀率先冲出,其余五位元婴修士紧随其后。
李林深自知必死无疑,直接选择了以命搏命的方式,虽然很快便伤痕累累,但气势却越来越强。
但毕竟是以寡敌众,他很快便力竭砸倒在地上。
申屠立刻命人停止围攻,只是将李林深团团围住。
“时至此时,你依旧有投降的机会。影首很欣赏你,作为一名魔极宗的暗子,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够对得起浩然宗了。哪怕此时投降,也不会有人责怪你。”
“不会责怪?”李林深以剑杵地,挣扎着起身,眼中满是决绝,“我怕我儿怪我!我如他所愿做一个好人,岂能在最后时刻变节做反复小人!百苦,爹下来陪你了!”
李林深大笑一声,举剑自刎,手中锈剑掉落,重重后倒在地。
申屠叹了一声,将头低下,以手抓着面具脱离脸庞一寸。
其余五位元婴修士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对于不能暴露身份的他们来说,这是暗影最大的礼节。
哪怕敌对,他们也发自内心尊重这位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对手。
不久后,柳靖仇带着癸巳和壬申飞来,落地后朝李林深的尸首躬身一拜,随后朝申屠露出灿烂笑容。
“辛苦了。”
申屠摇了摇头,“还是没能劝动,我只适合动手,劝人这种事情还是不太擅长。”
“没关系,我知道他这种人是无法被劝动的,这样已经够了。”柳靖仇蹲在李林深尸首前,道了一句抱歉,在李林深的尸首上搜索起来,很快就找到了兵符。
不是一只,而是完整的一对。
此前李林深奉命围剿暗影,身上自然有完整的兵符,这样才能调动大军。一旦他回到龙野原,就要把兵符交回去。
而申屠就是拿准了这个破绽,在李林深回去的路上截杀,终于是拿到了完整的兵符。
“第二个任务完成,走了。”申屠朝柳靖仇点头致意,带着五名元婴修士离去。
其余暗影的人立刻卸下面具,换上浩然宗的甲胄。
此前士卒溃逃,如今能留在这里的,都是暗影早就在军中埋下的暗子,并且还不在少数。
柳靖仇打量着李林深的身形,转头看着癸巳,“与你倒是很像。”
“得,我就知道。”癸巳无奈摇头,吃下一颗易容丹药后,摘下面具,已经变成李林深的模样。
他轻轻咳嗽一声,开始模仿起李林深的声音,“即刻拔营,这样像吗?”
柳靖仇忍俊不禁,“像极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浩然宗的人了。”
此地所有暗影修士换好甲胄后,随着癸巳的一声令下,立刻拔营。
至于那些溃逃的士卒,在半路上便被埋伏好的暗影修士截杀,无一人生还。
回到龙野原后,柳靖仇以李林深的名义,传出一个消息。
“即日起,龙野原不再依据大同律行事!”
消息一出,很快便传到了浩然宗全境,闻者无不心惊,有不少摇摆者已经开始权衡。
……
曾经的考核之地,易仁穿过众多密道,来到竹林内,定定地看着鬼卿。
“通风报信的事我不抵赖,你了解我,知道我一定会这么做。无论有任何处罚,我都受着。”
“惩罚就算了。”鬼卿轻描淡写揭过,话锋一转,“可见到你父亲?”
易仁点了点头。
“说了些什么?”鬼卿问道。
易仁犹豫片刻,还是将内容如实说出。
鬼卿听完后,长叹一声,“为什么不多说一点呢?”
易仁有些愣神,“我没明白你什么意思。”
鬼卿又是一叹,“这可能是你见他的最后一面了,该多说一些的。”
“你说什么!”易仁大惊失色。
他终于明白为何临行前父亲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原来是想多和他说些话,而他竟然没有察觉。
他立刻转身冲出,然而第一步还没迈开便被束缚在原地。
“你放开我,让我去见父亲,放开我啊!”
“我劝你还是冷静一点。”鬼卿起身按住易仁肩膀,语重心长道,“知道为什么他不说更多了吗?因为他已经把你托付给了我,他当初变法,就已经知道将来必会被变法反噬。浩然宗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而他也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