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杨枯等人提议要召开外宗大会,按宗门规矩,只要有半数元婴修士同意,就必须召开。”
易云立刻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放眼望去,坐在杨枯那边的何止半数,基本达到了七成。
韩六合没好气地瞪了杨枯一眼,“有屁就放,老子忙着救灾。多拖一刻,还不知道要死多少灾民。”
杨枯笑眯眯道:“别急嘛,那么多修士驻扎在龙野原,不差你们几个。有些事情还是要好好说一说的,不然光埋着头干,容易走错路。”
“说。”韩六合冷冷道。
杨枯起身走到易云面前,缓缓转动手中蟠龙珠,“我想问一下,你口中的大同律推行也有一段时间了吧。你们老是说变法怎么怎么好,龙野原洪水肆虐,王家叛逃,这就是你变法的结果?”
“前辈的意思是,王家叛逃是我逼的?”易云问道。
“不错。”杨枯点了点头,“没想到你还是有点儿自知之明的嘛。”
易云平静道:“前辈此话多少有些是非不分了,王家表面行正道,实则暗地里不知做下多少肮脏的事,我有确凿证据,前辈可是要当堂对峙?”
杨枯缓缓转着手中蟠龙珠,“好,那就不说王家,说龙野原。龙野原本是富庶之地,被你这么一折腾,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王家有问题,你可以上报宗门,自有宗主处置。你陈兵在龙野原周围,这不是逼他反么?”
易云嗤笑道:“反了又如何?无心正道者,要之何用?正好打破重建,给龙野原一个新格局。”
“年轻人,你好狂妄啊。”杨枯抬起手,用力地戳着易云心口,“打破重建,你知道这要死多少人么?你不能拿百姓的命去成全你的野心,这是不对的。”
韩六合斥责道:“你这就有点诡辩了,就王弥陀做的这些事,斩首都是轻的。即便他今日不反,明日也是要反的。明明是王弥陀的错,你逮着易云问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岁数大了糊涂了,是非不分,我看你是活到狗肚子里了。”
杨枯讥笑道:“我就是想不明白,龙野原明明好好的,你为什么非要逮着龙野原折腾?这要是浩然宗处处都能像龙野原这样,我就阿弥陀佛了。好好一块富庶之地,让你折腾成这样,这就是你的变法?”
“在你眼里龙野原是没问题的,对吗?”易云问道。
“不错。”杨枯点了点头。
易云看着杨枯,目光毫不躲闪,冷声道:“龙野原的百姓是没有问题,可是修士呢?他们是不压迫龙野原的百姓,可是他们欺负别处的百姓。挡住灾民不让进,大肆买卖人口,用百姓的命去赚灵石,这叫没问题?”
“对啊,他们有问题,所以他们反叛了啊。可不是人人都是王家,你换个人治理不就行了么?”杨枯及时转移话题,显然不想在此事上纠结。
“得,又绕回来了。”韩六合拍了一下额头,“你今天是不是出门撞邪了,还是脑子烧糊涂了?王家是王家,龙野原是龙野原,不能一概而论。我们现在谈的是,龙野原出现这样的局面,不是变法的问题,是王家的问题。就好比一个人用刀杀另一个人,你不去怪杀人的那个人,反而去怪刀,这不是胡搅蛮缠吗?当然,我这个比喻不太贴切,变法不是刀,而是造福百姓的好事。差不多就这么意思,大家理解就行。”
“你怎么证明不是变法的问题?”杨枯问道。
“嘿,我这个暴脾气。”韩六合挽起袖子,一副要大打出手的模样,“抬杠是吧?”
周融立刻起身,抬手虚按,示意韩六合冷静,随即看向杨枯,“你想要证明,简单。我且问你,你刚才也承认是王家的问题。龙脉是王家联合暗影炸开的,这跟变法有什么关系,能怪到变法的头上?此事归根结底就是王家的原因,他们若是不心虚,何必反叛?这也正说明了变法的重要性,必须约束住修士,避免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
“厉害!”韩六合大笑一声,用力拍起手掌,“还是我周哥说话利索,你看这不就捋清了?”
杨枯眼睛一转,立刻转移话题,“好,不说王家,说回龙野原。你在哪里变法不好,折腾龙野原干什么?王家有问题,你慢慢瓦解他们就是了,何必用这样的强硬手段逼反他们呢?”
所有人目光立刻落在周融身上,想看周融会如何辩驳。
周融平静地看着杨枯,“你要和我谈龙野原,好,那我就和你好好谈谈。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大家,一个人的快乐是否应该建立在另一个人的痛苦之上?”
众人立刻摇头,这种事情根本容不得反驳。
周融继续道:“既然大家都认可,那这件事很容易就能说明白。说回龙野原,龙野原百姓的目光局限于龙野原,这不是他们的问题,因为他们只需要负责活好自己就行。可我们作为治理的人,目光不应该只局限在一城一地。龙野原的百姓是过得好没错,可是其他地方的百姓呢?”
“大家都知道,我的封地与龙野原只有一山之隔。年年发大水,百姓苦不堪言。我多次与王弥陀协商,希望能挖开部分龙脉疏水。可是他不答应,说这是他王家的龙兴之地。这样的理由,是一个浩然宗修士能说得出来的话?他把自己当什么了,皇帝?你们各位的封地,是宗门封给你们治理的,不是让你们索取的!”
“龙野原的百姓过得好,其他地方的百姓呢?明明疏水对双方都有利,可是他王弥陀就是不答应。若是他当初同意,又何至于有如此洪灾?还有你们,我年年上书请求治水,你们同意了吗?龙野原死的百姓是百姓,其他地方死的百姓就不是百姓?”
周融缓缓走向杨枯,以严厉的目光将杨枯逼得步步后退。
“变法才进行了多少年,而这样的祸根不知道埋了多少年。那条龙脉是祸根,王家也是祸根,难道不应该铲除?前人积下的祸根,也能怪到变法头上。我再说这个最简单的事,暗影越剿越多,祸根出在哪里,你们心里没数吗?”
杨枯顿时沉默,眼神躲闪,看起来有些心虚。
“好!”韩六合起身重重拍掌,高呼起来,“周哥威武!”
周融移开目光,扫视着左侧的诸多修士,“你们还有什么话,统统说出来,我一一为你们解答。”
满座修士,无人敢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