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易仁紧握配剑,毅然决然踏入传送阵中。
他一年前便已经筑基,本可以留在宗门修炼,却执意请命去封国历练。和父母僵持一年后,终于让易云和林虞松口。
而他选择的封国,正是齐国。
鲁城,当铺内。
易仁朝新驻守的修士抱拳行礼,没有过多交谈,直接开门离去。
当年驻守此处的李虎,在他们回宗门后便被查出是浩然宗的暗子,已经被斩首。
他沿着当年逃荒的路缓步前行,种种经历浮现在脑海中。
最终,他来到湖城,这个让他对正道动摇的地方。
当年饿殍遍野的景象早就不存在,可道路上行走的百姓依旧很少。
老话说,一年灾,二年缓,三年才能站起来。
但齐国经历的灾荒太严重,直到现在依旧是民生凋敝。
他来到城南的荒郊野外,放眼望去,遍地荒冢,当年饿死的灾民,大多被葬在了这里。
他想起那个怀着孩子的妇人,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还有那个叫莺莺的小女孩。
都死了。
他面朝诸多荒冢躬身一拜,御剑腾空而起,径直飞向齐国都城。
吴平被他斩首后,接替齐国的是另一名筑基后期的修士王立,拜见过对方后,他直接阐明本意。
“王师兄,我想掌管湖城方圆五百里的地盘,可以吗?”
王立一听,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齐国当年灾荒,湖城等地更是重灾区,至今都没有缓过来,易仁主动选择这片地方,他自然求之不得。
易仁拒绝了王立给他设置的接风宴,回到湖城后,在福瑞钱庄的位置建起一座小院,以此当做梦开始的地方。
附近的炼气修士纷纷赶来参拜,还献上了准备好的厚礼。
易仁统统拒绝了,只是下令未来十年湖城等地不得收取税赋。
众人立刻答应下来,税赋无非就是些粮食钱财,对于他们来说可有可无。
但紧接着,易仁便宣布了另一个决定。
辖地内没有他的命令,不得抽取徭役。
众人错愕不已,若是不抽取徭役,灵石矿脉就没人挖了,这样就完不成上面的任务。
但易仁信誓旦旦说如果出了什么事他来负责,众人也只得应下。
易仁又自己掏腰包,付了大量灵石后,和齐国其他筑基修士交易,迁了大量百姓过来定居。
只是一年的功夫,湖城等地便恢复生机,田地不再没人种,百姓的日子渐渐好过了起来。
碍于易仁的背景,王立第一年也没强制易仁上交灵石,只是同意易仁再缓缓。
但第二年易仁还是不抽取徭役,王立便亲自到湖城和易仁商谈,最终还是决定再给易仁一个面子,再缓一年。
第三年,王立得知易仁还是没有抽取徭役后,立刻去湖城找易仁。
“师弟,你不能这样为难我啊。灵石上缴数额不对,我交不了差啊,上面若是问责我就完了。”
易仁赔了个笑脸,“师兄,再缓一年,明年我一定带人去挖灵石矿脉。”
“真缓不了,都像你这样,我还怎么管?”王立连连摇头。
易仁一咬牙,将家里给他准备的上品法器递到王立面前,“师兄,就一年,帮帮忙。”
王立顿时双眼放光,随后装作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点了点头。
“好吧,就一年,明年不能再拖了。”
“得嘞。”易仁笑着送走王立,暗自松了一口气。
次年,易仁开始抽取部分徭役去挖灵石矿脉,并用三年积攒下来的粮仓做保证,哪怕是去服徭役家中也有粮食吃。
凭借三年施政攒下来的名声,百姓十分配合,按十分之二的比例,轮流去挖灵石矿脉,终于在年末挖够了上面要求的数量。
时至除夕,湖城百姓自发将用余粮酿的酒放到易仁院外,叩首后才离开。
院外整条街道都摆满酒坛,散出的酒香哪怕城外的人都能闻到。
易仁推开院门,坐在石阶上,拿起一坛酒仰头痛饮,看着空中绚丽的烟花,会心一笑。
从他回浩然宗后,就一直在思索该如何定义正道,七年的时间过去,他终于有了答案。
那就是,法。
抛开仁义,以法为标准,法就是好与坏的分界线。
大年初一,他叫来众多炼气修士,将自己这四年根据百姓生活制定出来的律法交给众人,让众人以后按此施政。
众人看完律法后,表情立刻怪异起来,但碍于易仁的实力,还是没有多说什么,默默离去。
百姓们口口相传,不到一个月的功夫,齐国所有百姓都知道了易仁新推行的律法,不少百姓纷纷带上所有粮食,拖家带口往易仁的辖地迁移。
易仁没想到,律法刚开始实行,遇到的阻力不是百姓,而是王立,以及齐国的其他筑基修士。
毕竟同属齐国,颠覆大家统一用的律法,是所有筑基修士不能容忍的。
王立带着齐国其他几位筑基修士,一同飞到湖城,将易仁的院门踹开。
易仁正和湖城郡守商量粮仓的事,见王立等人满面怒容,以眼神示意那名郡守离开,脸上堆满笑容。
“各位师兄,何事啊?”
王立走到易仁面前,冷声道:“易师弟,这几年我待你如何?”
“很好啊。”易仁笑着答道。
“那你是怎么对我的?”王立眯起眼睛,声音变得阴沉起来,“你三年不抽徭役,我帮你扛下来了。可你现在擅自更改大家统一用的律法,百姓都往你这里跑,你让我们情何以堪?”
易仁笑道:“那大家都用我制定的律法不就好了?”
“不可能!”王立厉声道,用手戳着易仁心口,“我知道你有背景,可再有背景也不能这么做。就巡查粮仓这一条,我们就接受不了。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律法改过来。是,你有个好老子,我们几个是威胁不了你,可你动的不止是我们几个人的利益。所有封国的律法都是统一的,修律法是只有宗门才能做的事。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若一意孤行私修律法,下场会很惨的!”
易仁笑眯眯将王立的手推开,拍着胸脯保证起来。
“多谢师兄提醒,师兄放心,我马上改。”
王立几人面色这才有所缓和,摔门离去。
易仁眼神立刻冰冷起来,从怀中取出那块随时带在身上的玉佩,紧紧握在手心。
他知道鬼卿目的不纯,这七年他始终没有主动联系过鬼卿,鬼卿也不再干扰他的梦境。
可是现在,他必须见鬼卿一面了。
他在院子周围设下禁制,回屋躺下,缓缓闭上眼睛。
“你说可以借暗影的力,可别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啊。拜托,见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