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副药材投入之后,鬼卿凝聚心神,仔细感受着丹炉内的状况,降低火温凝丹,将丹盖揭开后,一枚浑圆的青色丹药安静躺在丹炉中。
一品冲穴丹,成了!
此丹冲穴之时服用,可护经脉,提高冲穴的成功率,乃是炼气修士必需之物,且修为越高需要的冲穴丹越多,价值自然远非回春丹可比。
冲穴丹,十副药材七块灵石,炼出一枚冲穴丹就可以卖十块灵石,而且他从药门购买药材比灵宝台便宜,能赚更多灵石。
鬼卿仔细回顾炼制成功的步骤后,第七副药材便能炼制出冲穴丹,全都归功于灵识的提升。
灵识的提升并不像修为那般显着,但对他的帮助绝不比修为提升小。
如今他只需要略微回想,前七次炼丹的过程便不断在脑海中回荡,就连一些以往未曾注意的细节也清晰可见,让他很轻易便想明白了炼制冲穴丹的关键。
鬼卿将手中冲穴丹放入瓷瓶,再次投入药材,每炼制出一枚冲穴丹,便仔细回顾步骤,完全想明白后才继续炼制,冲穴丹的成功率渐渐从一成提升至两成。
虽然比不上回春丹的成功率,但第一批药材就有如此成功率,已经是收获颇丰。
冲穴丹的药材炼完后,鬼卿再次拿出一枚玉简贴在眉心查看起来。
回灵丹,内含精纯灵气,服之可快速恢复灵气,多用于修士斗法,价值与冲穴丹差不多。
一个月后,地上药材完全消失,变成一瓶瓶丹药。
鬼卿熄灭炉火,收起丹炉和诸多丹药,打开房门后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快步走到院中。
下雪了。
寒风凛冽,带着雪花一起落下,将整片天地染白。
鬼卿仰头看着如同白羽一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落下,伸手接住几片雪花,静静地看着雪花在手中融化,心生感慨。
去年刚来时,此地无雪,今年倒是下得格外的大。时间过的真快啊,待雪化之时,便是新的一年。而他来魔极宗,也一年多了。
“陈泽,你终于出关了,咱们来堆雪人吧。”虎子走到院中,指着墙角的一排雪人,“我们的雪人都已经堆好了,就差你了。”
那排雪人一左一右,分成了两堆。左边那堆最前面的雪人用胡萝卜当眼睛,脑袋圆滚滚的,一看就是虎子的手笔,周围还围着三个雪人,两大一小,应该是虎子的爹娘和弟弟。
右边那堆,前面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雪人,一看便是江云烟姐妹俩堆的,后面还立着一高一矮两个雪人,想必是姐妹俩的父母。
鬼卿俯身将雪聚在一堆,捏了一个与虎子差不多大的雪人,第二个刚堆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那个烂赌鬼,他自然是不会堆的。至于娘亲,他不知该堆一个什么样的雪人才能代表娘亲。
娘亲应该是什么样的?
一想到此处,他的心渐生酸楚。
明明修士对于记忆会更加清晰,可他对于娘亲的记忆却越来越模糊。明明来魔极宗只是一年多,却仿佛过了十年百年。明明一年前还是凡人,可回想起来却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鬼卿试了几次,怎么也堆不好,渐渐烦躁起来,将面前雪人推倒,只留下了自己的雪人孤零零地站在寒风中。
“云烟她们呢?”
“她们在换新衣服。”
“为什么要换新衣服?”
“今天除夕啊,除夕当然要穿新衣服。”
鬼卿顿时怔在原地,若不是虎子提醒,他都快忘了还有除夕这个节日。
“公子,你终于出关了!”
江云烟激动的声音响起,鬼卿转头看着衣着鲜艳的姐妹俩,心生愧疚。
这身新衣服是上次带她们去私市时做的,当时做了好几套,没想到她们竟然还留了一套过年穿,而他却从没注意。
上次,那都多久之前了。如今他才意识到,之前忙着修炼,对三人疏于照顾。而三人外出也无非也就是到山下牧场走走,再远就不敢去了。
这样的日子,肯定很无聊吧。
想到此处,鬼卿离开庭院直奔私市。虽值风雪,但对于修士来说,区区寒冷不值一提,一路上依旧能看到很多修士。
对于修士来说,今日与往日并无不同。
“你说什么,炮仗?”
私市内,当初给鬼卿做衣服的修士眼中充满古怪,修士不过年,他来魔极宗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买炮仗。
“嗯,就是炮仗。”鬼卿微微颔首,直接取出二十块灵石放在摊位上,“再劳烦师兄给我做几件皮裘。”
那修士一看见灵石,顿时喜笑颜开,“好说好说,不就是炮仗吗,等着啊,我给你弄。”
片刻后,修士将制好的一堆炮仗连同皮裘一起递给鬼卿,笑道:“里面加了火系术法,一放灵气就炸,动静包你满意。”
鬼卿接过东西转身便走,直奔灵宝台,他今日要去的地方有点多,必须要抓紧时间。
从灵宝台出来后,鬼卿又快速前往,刚走到院外,院门便自行打开。
院内小湖已经冻住,易云站在薄冰之上行走,走地十分缓慢又谨慎,随意大雪不断落下,一头飘扬黑发渐渐变白。
易云没有回头,继续在冰面上走着,温声道:“稍等片刻我再给你授课。”
鬼卿抱拳一拜,“此行不为授课,今日是除夕,我提前来给大师兄拜年,愿来年大师兄的修为更进一步。”
“咔嚓”一声,易云脚下冰面突生裂缝,显然是脚上的力道重了一点,他气息不经意散出,湖面薄冰寸寸碎裂。
易云站在水面上,抬手一伸,漫天风雪落下,湖面再次结冰,缓缓转身看着鬼卿,重重叹了一声。
“你不提,我都想不起来。鬼卿师弟,有心了。”
“不打扰师兄了,改日再来向师兄请教,师弟告退。”鬼卿抱拳行礼后,转身便走。
易云叫住鬼卿,从腰间储物袋取出一枚玉简,飞到鬼卿身前,“我记得在我的家乡,除夕时长辈会给压岁钱,而且还不能推辞,推辞不吉利,必须高高兴兴放在枕头下枕着睡觉。”
“既如此,那师弟便却之不恭了。”鬼卿收好玉简,轻声问道,“大师兄为何要在薄冰上行走?”
“我啊,在走一段记忆里的路。”易云的声音突然变得沧桑了起来,在风雪的吹打下,英俊的脸庞仿佛都苍老了许多,背对鬼卿轻轻挥手,示意鬼卿离开,随后再次迈开步伐,缓缓行走在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