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绵绵,这事儿得等你去灰熊再给你兑现了。”
听见这话,温冉稍微撑起点身体,偷偷看他。
“我晚上就得回灰熊。”
眼尾染上绯红的鹿眼慢慢瞪大,转瞬又释然的放松下来。
“那也够啦!我带你去我的高中、初中、还有小学看一眼……”说到这儿温冉贴上周祁枭的耳侧,“还有我从小长大的,我们在华国的家。”
周祁枭感觉尾椎骨都酥了。
不用他多说,温冉就知道他想要的执着是什么。
他想要渗透以往不曾参与的温冉的过去。
小姑娘将它们毫不保留的展露在他面前,给足了他安全感。
“嗯,去我们在华国的家……”周祁枭抱着温冉继续往前走,迈步瞬间,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心中一直所想,“想在你从小睡到大的房间……你!”
“周七七!”温冉羞的又将脸砸在周祁枭的颈窝,这次瓷白的牙咬了他一口,但也没舍得用力。
果真本性难移,骨子里还是这么骚气。
男人却愉悦的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校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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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余晖透过薄纱落入床上。
公主床上,男人高大的身躯覆悬在上方。
“绵绵,我想以后你躺在这张床上就能想起我……只想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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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冉半个月到一个月会飞去灰熊国一次。
日子一天天过。
转眼就到了除夕当天。
这还是温冉和周祁枭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
周祁枭再次申请以安德烈的身份来到了华国。
中午,周祁枭带着温冉和郑老吃顿饭。
私密性极佳的中式饭店内。
郑老今年快六十了,虽然头发花白,但精神抖擞。
坐在椅子上,满眼慈爱的看着温冉。
“小姑娘长得真俊俏啊!比我家那个野猴子好看了不知道多少!”
一提到自己家的郑罗英,郑老就无奈的摇了摇头。
倒不是他觉得女孩子穿着打扮中性化,身手矫健,喜欢玩赛车有什么不妥,而是担忧郑罗英的未来。
虽然他主张取向自由,但还是希望自己家小辈儿能正常的结婚生子,毕竟这个社会还没有宽容到能让孩子不受白眼和非议。
“罗英学姐性格洒脱,为人豪爽,是我要好好学习的人呐!”温冉笑的跟小太阳似的,真诚没有半点讨好,看的郑老心里暖暖的。
再看看周祁枭如今身上有烟火气了。
听说都是面前这个小姑娘一步步引导的,怪不得周祁枭为了这个她命都不要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年纪不小了,少操心活得久。”周祁枭说着举起自己刚倒好的茶,递给郑老。
郑老倒是习惯了周祁枭这张嘴,接过茶,“就你这张嘴,能找到媳妇都是上天怜悯。也不知道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能让小冉看上。”
周祁枭浅笑没有反驳。
三人聊得畅快,当要分开的时候,郑老沉吟一下,突然站起来。
突兀且郑重的给周祁枭鞠了一躬。
“我代表我的老战友给你小子道个谢,小周啊,谢谢你!”
周祁枭在郑老弯腰的刹那就站起来了,温冉也急忙站起来,两人一边一个将郑老扶起来。
“老头,你是看我现在日子过得太好,想折我的寿?”
郑老拍了周祁枭一下,又气又无奈,“你可少说两句吧!”
“灼阳那孩子活着回来了……”说到这儿,饶是看淡悲欢离合的郑老都长长舒出口气,好似自言自语般呢喃,“就是右胳膊废了,他执意任务结束后就退伍……不过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周祁枭微愣,想起来,应该是当初在南州接应的那个烈日灼阳。
郑老仿佛陷入往日痛苦的回忆当中,重重握住周祁枭的手。
“我得谢谢你啊!你的名头不光救了他一命,还救了蒋家那小子。”
郑老说着抬起手抹了一把泪。
最后追捕坤涂曼的行动可谓艰难。
陆灼阳安全撤离后,哪知道卧底在雇佣兵团的蒋百川被埋在了废墟当中,毕竟是境外,他们人手不够。
眼看着川子被埋在废墟当中,他们却无能为力,他当机立断的联系了远在灰熊国的周祁枭,这才得到了私人武装力量的帮忙。
最后总算是将人给挖出来了。
只是孩子断了条小腿。
“一个废了胳膊,一个没了小腿……我对不起他们父亲,对不起他们家……”
这两家人为了缉毒,白发送黑发。
如今惨死的惨死,残废的残废。
“谢谢你……小周啊,谢谢你这么多年……你也不容易,你也苦啊……”
郑老前几日刚将陆家那小子送到安全的地方,看着原本清秀的孩子变得五大三粗,满身数都数不过来的疤痕,他只能强颜欢笑。
今天早上刚去医院看了小蒋,原本意气风发的人如今面色苍白身形消瘦的躺在床上,看着他因为复健而痛的浑身颤抖,他强压情绪。
而周祁枭这孩子,郑老看着他从刚成年到现在,如今南州推行了禁种罂子粟法,可他也变得名声狼藉,并且永远没有正名的机会。
刚刚两杯酒下肚,一直积压的情绪也涌了上来。
“这条路难啊!你们和普通家的孩子又多了什么呢?又不是钢筋铁骨,也是会疼会伤会哭……我恨啊!”
五十多的老人以手扶面,无声的流泪。
灼阳和小蒋的家人被毒贩生剖时,他都在,当时心理干预了半年多,才挺过来。
如今看着两个孩子又这样,他心里苦、心里痛、心里恨,却没有地方说。
周祁枭扶着郑老,满眼千帆历尽的释然。
“这条路总要有人走。”
郑老抬起头,这一刻,周祁枭的身影好似和陆灼阳、蒋百川重叠,又好像和千千万万奋不顾身的一线战士融合在一起。
“也不必太过伤怀,至少我们还活着,这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青山埋白骨,多少英雄死在了这条路上,死后可能连个名字都没留下。
周祁枭微微停顿,郑重的许诺,“不管我是哪国人,立场如何,毒我会禁到底,以后有需要尽管开口。”
郑老忽而释然,重重点了点头。
或许在残酷的环境中他们的外貌、名声、性格……早已千疮百孔。
但心却是永远向着光明。
纯粹又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