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大雨滂沱。
赤那撑着巨大的黑伞,周祁枭单手插兜,大步走在前面。
被风吹得凌乱的雨落在他的身上,他满不在意。
“哪边儿动的手?”周祁枭随意的问了句。
“目前打探的是皇家那边留了一半尸体,说是要做圣药。”
“嗤!”周祁枭没忍住嗤笑一声,眼里却没有半丝笑意,“这就是她选的路。”
赤那是周祁枭去灰熊国之后才跟着他的,所以对帕莱的事了解的并不多。
她便没有再说什么。
简易灵堂就在不远处。
这会儿映着一道道摄人的闪电,衬的那昏暗的大厅阴森森的。
周祁枭想要抽烟,手在兜里掏了掏,才记起这是随便套的运动裤,没带烟。
拇指摩擦了一下嘴角上那小小的咬痕,脑海里便冒出来温冉被他折腾的气恼,咬他时的娇俏模样,那股烦躁好似平复了些。
静下心来,他一边走一边思索:“周确明面上只有温绵绵这一个至亲,可他却不在意。”
周祁枭说到这儿突然想到什么,侧眸看向赤那:“办件事,三个人的都要,尽快。”
吩咐完赤那,就到了灵堂门口。
大厅内,摆放着一口漆黑棺材。
周确此时穿着病号服,坐在轮椅上。
还维持着虚假的表象,一见到周祁枭,扶着棺痛哭流涕。
“他们欺人太甚,这哪有只给一半尸体的!还说什么岁宁是天降神女,受他们的神庇佑,要拿她剩下的尸体做成圣药……真……是又蠢又坏!”
周祁枭没搭理他,优哉游哉的走向棺材。
他大手压着棺材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里面只有上半身的尸体,笑了。
“老东西,你怎么不竖着切啊?那多刺激。”
周确知道周祁枭时常不按常理出牌。
但这话,还是让他险些破功。
不应该如此啊!
这世上如果说还有谁最清楚帕莱对周祁枭的重要性,那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周祁枭如今能像个人一样活着,全靠帕莱!
“我欠她的,在说放过周家的那刻就还清了。”周祁枭说到这儿,手指划过旁边儿摆放的蜡烛,“你如今是想干什么?哦,让我把她尸首凑齐?”
“那放过周家的事儿就得收回。”说到这儿,周祁枭拿起蜡烛,“选一个吧。”
烛火晃动,映得周祁枭立体的五官明暗交替。
影子延伸扭曲,像是潜藏在雨夜里疯狂嗜血的野兽。
周确的心随着影子颤抖。
思绪有些乱,当年废了大力气才算计周祁枭放过周家。
这会儿,他赌不起。
原本想拿捏一下周祁枭,没想到反被胁迫。
是他小看了周祁枭这个狼崽子!
他以手掩面,被逼无奈痛苦着说道:“岁宁尸体的事儿,我自己再想……”
“行。”周祁枭说着直接将燃烧的蜡烛扔进了棺材里,对着帕莱的尸体说道,“听见了吧?你又被弃了,好好聚聚怨气,别死了也窝囊。”
火光瞬间点燃白布,惊得周确一下站起来,脱了外套就扑在火上。
好在空气潮湿,只着了棺材内布料一角,被他三两下扑灭了。
周祁枭连看都懒得看,转身就往外走。
周确还不死心,扶着棺材气喘吁吁的喊道:“小十啊!不管你信或者不信,真不是我做的,她怎么说也是我亲生女儿啊!我怎么下得了如此狠手!
那半尸体在皇室那!她毕竟救过你的命,你不好让她死无全尸吧!”
周祁枭脚步顿了下,复又迈开步子往外走。
赤那快步跟上,伞还没打开,就看周祁枭大步走进雨里。
她也顾不得打散,追了上去。
“是不是要去找?”
“找什么?”周祁枭毫不犹豫的回了一句,“人都死了,要个破尸体有什么用。”
他吊儿郎当的扫了一眼里面,“找机会,把这半烧了,给她扬海里……她不是想要自由嘛……”
周祁枭前脚刚走。
周确就派人来通知温冉。
说是她小姨的尸体运过来了。
让她过来见最后一面,然后明天封棺了。
温冉想着男人走时候说的那句,待在这儿。
她觉得他应该是不想让她去的。
可……她也有想要知道的事儿。
况且周祁枭不是在那嘛,她偷偷过去,如果气氛不好立马溜回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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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祁枭刚到小楼外,赤那突然追了上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头儿,那边说提娅醒了,但出了点问题,得你亲自去一趟。”
帕莱的挚友,一直陪着她的助手,她应该知道所有的事儿,只是如今醒了却憋着口气什么都不说。
周祁枭看了一眼亮着昏暗灯光的小楼。
想着温冉应该还在睡,便转身跟着赤那离开。
藏着提娅的地方并不远,是周祁枭在北区其中一间安全屋。
周祁枭推门进去。
屋子里医疗设备齐全,透着股浓重的药味儿。
提娅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在看见周祁枭的瞬间,挣扎着要起来。
赤那一把按住她。
周祁枭站在床边,看着神色憔悴的提娅。
记忆里,这女人虽然爱絮絮叨叨的,但却很爱笑。
如今才三十多岁,两鬓斑白,没人气儿的像是具尸体。
周祁枭倒不是感慨,只是觉得这人蠢得要死。
和帕莱一样死心眼,所以才弄得一死一伤。
他没什么耐心的问道:“什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