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宫红叶的注视下,南宫春无法挪开自己的视线,硬着头皮地道,“娘不似人间人。”
南宫红叶缓缓地点了点头,这句话就够了。
“我明白了,不久之后另一个我会回来的。”
南宫春一听打了个激灵,哭丧着脸说,“我只要干娘。”
南宫红叶翻了个白眼,“那也是我。”
南宫春试探地问,“娘,不可以不行吗?”
“我阻止不了,也无法阻止。她是我的一个部分,我必须接受。”
南宫春依旧听出了干娘语气中的无奈,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干娘把控不了的事情。谁带给她这样的无奈,毫无疑问是干爹。
干娘这一生最大的敌人其实是干爹,干娘知道,但却甘之如饴。
南宫春发愣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她过去开了门,萍姑抱着哭泣的月月满脸通红地走了进来,额头上挂着汗珠。
南宫春脸色一变,强笑一声,“萍姑,小月月来了。”
萍姑没有理会,她进屋之后,视线从南宫春和南宫红叶脸上划过,看向屋内,“王珂,珂珂呢?”
声音之中充满了着急和惶恐。
“被她爹爹带走了。”南宫红叶轻描淡写地说,“可能很久回来,也可能不久就会回来。”
萍姑顿时脸色煞白,“被她爹带走?她是人,除非她——是不是真的?”
南宫红叶点点头。
“难怪她为女儿做那么多衣服,难怪和我说告别的话,原来这样!”萍姑哭了,她怀中的月月跟着大哭起来,喊叫着妈妈。
南宫春听得一阵撕心裂肺,但她还是从摇摇欲坠的萍姑手中接过月月,月月大闹着要妈妈。
“萍姑,她爹非常人,她会回来的。”
南宫红叶一边解释一边从南宫春手中接过月月,月月伸出胖嘟嘟的手甩了南宫红叶一巴掌,清脆响亮。
“啪——”
跟着月月的蛇、螃蟹和猪都吓得趴在了地上,他们深有体会,那一巴掌的力道不小。
萍姑哭声戛然而止,南宫春张大了嘴,南宫红叶愣住了。
月月又伸出她胖嘟嘟的小手给了南宫红叶脸上一巴掌,嘴里叫嚷道,“还鹅妈妈——”
她不是无意识的动作,而是有意的。
她小小的年纪就有了智慧。
南宫红叶不怒反喜,“我打了我婆婆,你打了自己的姥姥,都是以下犯上,我南宫家的人就是这样的,哈哈哈——”
月月的小腿踢了起来,呀呀呀地叫着。
南宫红叶将月月高高举起,“你既然明白,也应该明白我的话,你妈妈她会回来的。”
噗噗噗——
月月冲着南宫红叶怒目而视,嘴里不停地吐泡泡,打不死她想要淹死她。萍姑顾不得悲伤,害怕南宫红叶伤害月月,忙从她手上夺过月月。
“这么个小人她懂什么,我会好好教她的。”
萍姑说完突然愣住了,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红叶早已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了。
有着无上的权势和地位,还有神秘莫测的手段。
想到这里,萍姑出了一身冷汗,这样的女人历史上连亲儿子都杀,她紧紧抱住月月向后退退到了门口。
她不能让红叶接近月月,“红叶,我先走了。珂珂嘱咐我照顾好孩子,我就算死也不能辜负了她。”
南宫红叶看出了她的恐惧,温和地笑了笑,“萍姑,你我情意永不改变。”
在那双眼睛温情的注视下,萍姑慢慢地从恐惧之中走出来,身体放松下来,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笑了。
“嗯,永远。不过我还是走了,我要安静一阵子。”
南宫红叶没有阻拦,让南宫春将人送走了。
萍姑回到王珂的家中,将月月安顿好自己关上门大哭起来,她的珂珂死了红叶说珂珂还会回来,她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她回来的那一天。
“珂珂,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会将你的女儿照顾好!”
然后她感觉一只柔软的小手抹在了她脸颊上,就像王珂在安慰她一样,只是她一抬头猛然看到了月月,惊得跳起撞在了墙角上,差点晕过去。
门关得严严实实的,月月她怎么进来的?
“这都是不正常的一家人。”
萍姑一边揉着头苦笑,一边将月月抱起,“你怎么进来的?吓死我了!”
月月歪了歪奶袋说,“就这样进来的。”然后将屁股穿过了门,只留下一个脑袋在屋里,萍姑亲眼所见被惊得头晕眼花,心脏跟着突突地跳。
“我的乖乖,别受伤了!”
萍姑忙上前托住小月月,不知道要不要从门上拔出来,拔出来会不会弄伤小月月。犹豫之间,小月月笑嘻嘻地爬出来了,门依旧完好无损。
萍姑抱着小月月,摸了摸门,敲了敲,实木门没有洞,小月月刚刚那一幕就像是眼花了一样。
面对之前的家中一些异常,她睁一眼闭一眼,现在不一样了,她要照顾好小月月。
萍姑想不通,她也对这样的变化感觉心累。
没有了妈妈,小月月不断地折腾出很多违反自然规律的事情,甚至从天花板上抓着一只老鼠下来。
萍姑心累得都忘记了王珂,一个头两个大。
“这样下去,我怎么完成珂珂交给我的事情。”萍姑唉声叹气,身心疲惫,“我还真是老了。”
想了想,这样下去不行。
萍姑拿起了电话打给了自己的孙女秋月,让她过来帮忙。
她的孙女今年有15岁,长得粗壮,关键是胆子大,什么都不怕,由她来照顾小月月最好,不会一惊一乍的。
而她专心收拾房间、做饭,有生之年等待自己的女儿珂珂回来。
一家之中,好像只有她和珂珂是正常人。
电话通了,萍姑将事情说了。
“奶奶,我还要念书!”秋月是拒绝的,尽管她学习倒数第一名,但她还是很喜欢呆在学校里。
“识几个字就可以了。”
“我还要读高中,考大学呢。”秋月不憨,她学习差也有远大理想的,不要小瞧了人。
“然后呢?”
“找个好工作!”
“现在工作我已经给你找好了,你少走很多弯路。”萍姑说。
秋月觉得有道理,但还是坚持道,“我上完大学,月工资至少一万。”
“我给你两万,来不来?”
“来,不来才是傻瓜!”
秋月立刻觉得念书不香了,至于她父母,他们都知道自己的母亲萍姑的主家是谁,因此根本没有任何意见。
秋月将书包的书倒到垃圾堆里,塞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拿了几个包子在凌晨坐上城乡的公交车,直奔城里。
到了目的地,看着普通住宅楼自己要打工的地方,秋月手中最后一个包子掉在了地上,她很怀疑她们能拿出两万的工资。
之前,奶奶是不允许她过来的,她还不稀罕。
不过来了,还是进去看看吧。据说这家人都很神奇,她也很好奇的。
然后她进家看见了小月月,看见了她神奇的蛇、猪和螃蟹。
小月月甚至有能穿墙、穿门神奇的能力。
秋月瞬间忘了工资的事,双目放光,握拳道,“这个神奇的小保姆,我秋月当定了,谁也别想和我抢!”
扔下书包,她就将小月月抱了起来,吧唧一口亲了下去,伴随着小月月给她一耳光的响亮声,从此秋月和小月月两人的缘分和友谊结下了。
有了孙女这个小保姆,小月月哭闹喊妈妈的时间变少了,重新变得开朗起来。她弄出违反常识的灵异事件,秋月也不怕,她准能安全地将小月月找出来,并将她安抚好。
萍姑彻底放下心,也终于松懈下来了,她打扫屋子,王珂的房间扫了又扫,没有一丝灰尘,原本的物品都原位放着。
她也打电话告诉了南宫红叶,“秋月和月月相处得很好。”
南宫红叶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萍姑的家人她最放心,秋月她也观察过,有着一条粗壮油亮辫子的姑娘,人忠诚而又通达,憨厚而又机敏。
萍姑不知道的是,疯了的魏红偶尔也会过来看小月月的。她原本空空的嘴巴长出了新的牙齿,就连花白的头发也变黑了。
这大概是大天师的特性。
黑暗中,她就像只猫一样凑近小月月的床,抚摸着她,甚至耗费灵力帮她按摩,每每那个时候,小月月睡得更香了,仿佛回到了妈妈的怀抱。
看着睡得甜甜的婴儿,魏红难得露出一丝笑容,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南宫红叶没有再对她出手。
七日一晃而过,她的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