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魔】被高月刺中的地方,很快又愈合,近乎不死状态。
就剑法而论,他们都达到了王明定义的第三重剑法,【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的境界。
高月略比对方技巧高一点,但也高不到哪里去。
她想要快速进入第四重的【无剑无我,剑我两忘】的忘我境界,然而她满脑子是王明、忘川,因为她也感觉到王明沉睡了,严重扰乱了她的心思。
反而对方心无旁骛,剑法纯粹。
高月久战不下,心里更加烦躁,出剑变得驳杂,被对方抓住机会,连刺三剑,鬼体受创。
对方并没有立刻进攻,而是退后道,“你的心很乱,你已经不是纯粹的剑客了。”
这话比杀了高月还难受,她宁愿对方一剑杀了自己。
她一生引以为傲的剑客尊严,像是被踩在了泥里。
她又何尝不知,对方在打击自己的信心。可她依旧无法抑制内心的波动。
如果王明这样说,她不会在意,然而敌人这样说,她不能不在意,因为对方也是一名很强的剑客。
高月双目中的【绿剑】顿时失去了锋芒,变得沮丧,她的手都握不稳剑了,剑在她手中再也不是如臂指使,而是一个负担。
“桀桀桀——”轮回魔发出一串尖利的笑声,像是在嘲弄。
呜——
一股气流在眼前飞过,高月抬起头,发现是可可驾驶着战斗机绕着她飞行,像一只勤快的小蜜蜂。
“高月小姐,你要振作啊,爹爹沉睡了,忘川只有你才能挑起大梁了,”可可说,“现在,我去找爹爹唤醒他。”
“你?”通过日月剑,高月自然也知道王明沉睡了,日月剑连接着王明的灵魂,她都无法将其唤醒。
“是的,高月小姐,请相信我,因为我是她女儿啊。”可可异常自信。
“对,你一定行,可可。”
高月像是给可可打气,也像是在鼓励自己,不过有一点可可提醒了她,王明在沉睡,她不能倒下。
忘川是她的唯一,她也不想让王明失望。
就像许多年前,她不想让魏国、皇帝失望一样。
高月一扫沮丧,眼中的【绿剑】再次绽放出光芒。可可驾驶着战机在一阵轰鸣声中飞走了,飞向了忘川。
高月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鼻子突然有点发酸。
只觉得体内一股力量升起,她握紧了日月剑,一股新的明悟升上了心头。
【神音术】是对付魔鬼的利器,她已经将其融入自己的剑法当中,但同时也导致了她的剑法不纯,再加上心思驳杂,更让剑法少了锋芒。
此时此刻,高月决定忘掉所有,忘掉神音术、忘掉自己的剑法,忘掉王明也忘掉忘川,她就是一名剑客,一个手握一把剑的剑客。
就像当初刺杀齐王齐无欢那样,她当时忘掉了她学的一切,只有一个剑客无畏的心,和必杀、坚不可摧的信念。
此刻,高月已明悟,剑客最根本的不是剑法,而是一颗像剑一样无畏、坚不可摧的心。
当初她有过,途中丢掉过,现在她又重新捡了起来。
她隐约已经踏入了王明所说的剑客最终境界:【无剑无我,剑我两忘】。
岳海等人虽然都在战斗着,但都一直关注着高月的状态。原本萎靡的高月,现在就像一柄发光的剑一样直插云霄。
岳海惊喜地道,“虽然我不会剑,但还是感觉到高月小姐已经突破了传说中的境界!”
“没错!”
……
众人齐声附和,他们自然也感觉到了高月的不同。
吴心咯咯地笑道:“那还等什么,杀啊——”
“杀——”
整个战场,忘川鬼众气势如虹。
可可让小灵和慧统领战场,一个人开着战斗机默默地返回了忘川。
忘川已经成为了魔鬼的乐园,它们到处流窜破坏,魔气滚滚如烟。
击毙了几头魔鬼,她飞过忘川河降落在王明的寝宫墓地上,在王明的墓地四周,一道法则将他的坟墓和外界隔绝开来。
魔鬼进不去、忘川的鬼也进不去。
那座坟茔就那么静悄悄的,遗世而独立,一只乌鸦立在坟顶,像是卫兵一样。
正如可可所想那样,结界挡不住王明的女儿,她轻松地进来了。
紧临王明寝宫坟墓,在可可经过的时候,突然开了口子,露出了一具黝黑的棺木,像是等待她的到来。
看着那棺木,可可突然想进去睡觉。
可可吓了一跳,又摇了摇头,从旁经过到了父亲的坟墓前,刚跪下,乌鸦突然睁开了眼睛,血红的眼睛不含任何感情地看着她。
“呱——走开!”乌鸦恶狠狠地道,“不然吃了你!”
“乌鸦,我要见爹爹!”
“呱——”
“现在忘川危在旦夕,”可可哭泣着道,“他的女儿王珂和夫人正遭遇强大的天劫。”
“呱——”乌鸦不为所动。
“你不让我打扰爹爹,但我今天必须进去!”可可倔强地地说,她站起身就要进入寝宫,却被乌鸦一翅膀拍了出去。
“呱,再敢进来吃了你!”乌鸦恶狠狠地盯着地上的可可。
可可看着乌鸦突然道,“你不是那只乌鸦,或者说你是魔鬼乌鸦!你——曾经的地狱之主,将最善的一部分给了爹爹,而你将最大的恶留下一部分变成了乌鸦,对吗?”
“呱——”乌鸦通红的双目死死盯着可可,收拢的翅膀微微展开。
“是你让爹爹沉睡的,对吧?”可可自顾自地道,“地狱之所以被毁灭也是因为你,你本身一半儿就是魔鬼!”
“呱——”乌鸦恼羞成怒,腾飞起来,翼展数米,探出尖利的爪子悬在了可可的头上,“呱——”
可可却面色不变,反而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乌鸦,“我已经洞悉了你的计划。你将善的一面给了我爹爹,将魔鬼恶的一面,大部分给了我母亲,将它们分开了,你希望这样可以达到平衡,来解救地狱。”
不是恶的全部,因为乌鸦它做不到。
乌鸦的钢铁一般的爪子抓在了可可的头上,只要稍微一用力可可必死。
“可你到头来害怕了,害怕南宫红叶,所以在他们设计我娘的时候,当我娘被雷击的时候,你选择了让爹爹沉睡,不让他去干涉。”
“呱——”乌鸦很愤怒,爪子插入了可可的头皮,它恨不得一口吞了她,“你闭嘴,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乌鸦,没有爹爹,没有王珂没有了忘川,也就没有了我。乌鸦,我想对你说,你是有大智慧的。”可可笑着说,眼中没有任何恐惧的神情。
乌鸦稍微平息了怒火,眼中的红光也略微柔和,这是第一个肯定它的人。
“呱——告诉你,你进去也唤不醒他,他正在深度睡眠当中,无法感知外界的。”
“乌鸦,我治理了深渊魔域,你还没来得及看吧?我相信它会变得越来越好。”可可笑道,“乌鸦,王珂就要死了,我也会随之而去,当我走之后,请你帮我陪伴爹爹,为他唱歌,我怕他孤独!”
“呱——”乌鸦大吃一惊,慌忙挪开爪子,只见可可跪在王明的坟墓前,叫了声‘爹爹’,整个人炸了,化作了虚无。
“呱——”
“不——”
整个忘川刮起了呜咽的风,乌鸦凄厉地鸣叫着飞上了高空,无面冲出来正好看到可可自杀的这一幕,瞬间崩溃,“不啊,我的女儿——”
飞来的白羽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可可用死亡来唤醒沉睡的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