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梦里醒来的海音,又回到那个不能说话的躯体了,看着窗外的天空。
这一次,她什么都记得。
塞缪尔·梅西耶是命运的推动者,他会把时间推回正确的路线,打败了塞缪尔·梅西耶的海音,终于被神看见了。
白色的天空,夜幕被太阳照亮的那天,正如电影里的天空,女主角安静的站在海边,局促不安的男主角等待着女主角说话。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进来的人站在门口愣了好久,海音没有回头,她的视线还停在天空上。
他走过来了,“……你是想说什么吗?”
是酸涩的声音,压抑着情绪。
他的手把海音的手包住,海音的视线依旧落在窗外,看过好久好久的天空,借着相牵的手。
‘天空是白的’
五条悟愣住了,他摸了摸海音的头,低哑着声音说:“虽然很想先说,欢迎回来,但是……”
“这个电影我也看过”
海音低垂着眼眸。
五条悟没说话了,他的神情有一丝疲惫,揉了揉眉心,才说道:“但云是黑的”
心脏在砰砰砰跳动。
记忆中的声音,“你要先经历一遍,才能看到希望”
她懂人类的爱了。
海音仰着脸,五条悟能清晰看见她眼尾的湿润,‘我想,我得回去了’
高大的男人一言不发。
阿米莉亚就在他们的身后,它想去找海音,封闭的内心,它有些看不清海音了。
“不行”
五条悟的拒绝,在海音的意料之外,毫无预兆,五条悟压了下来。
最接近心脏的胸腔贴到一起,两个人的心跳声有一刹那同频。
他的声音贴在耳边,很委屈:“你超过分,没有呼吸睡了一个月,醒来的时候,一句话都不问,就要离开”
海音想要说服五条悟的心思休止了,像是哄小孩一样,抚摸他的背部。
对于她来说,一个月的时间,其实没有这么久。
梦里的预兆,现实的走向。
‘不要难过,我回来了’
五条悟不说话了,他抱着海音的手收紧了,安抚完五条悟,海音注意到空中的阿米莉亚。
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分别过的魔法生物。
它在落泪。
被阿米莉亚的情绪感染,海音的视线也模糊了,这样的悲伤如潮水般汹涌。
因为五条悟没松手,一直在哭的阿米莉亚主动贴上海音的脸,脸颊上有些湿润。
海音试图安抚阿米莉亚,‘别难过’
汹涌的眼泪都落到五条悟的肩膀上了,有些憔悴的五条悟起来了,“它哭了一个月”
海音有些诧异,她原本以为五条悟是因为任务而疲惫,结果是阿米莉亚的精神攻击吗?
这句话也意味着,这一个月阿米莉亚都和五条悟在一起。
有些震惊。
阿米莉亚听到海音内心的声音,疑惑抬头。
这具躯体一个月没有动过,试图站起来的海音感觉到腿部的酸软,五条悟很快就察觉到,他把海音扯进怀抱。
“果然还是要靠五条老师才行啊~”
又恢复了平时的语调,这个不着调的男人,虽然是这样吐槽,海音却没有厌烦的感觉。
抓着他的手,海音认真的说,‘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是你’
‘你会很幸福’
那个五条悟,会做和你不一样的选择,最后,他什么都会有的。
五条悟不知道在想什么,平时笑得欠揍的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良久,轻声说:“我也做梦了”
海音诧异。
“一只蓝发的小人鱼,孤独的待在盛放鲜花的海里”
接下来的话,五条悟不说了。
迟钝的海音终于注意到,一条金色的线从手腕延伸缠绕到五条悟的手,早就把她和五条悟联系到一起了。
命运被死死捆绑。
“你想问的问题,我已经听到了”
海音把脸埋进五条悟的怀里,终于能得到答案应该是高兴的,但是……
“现在的你,已经不需要我的回答了”
‘谢谢你’
其实仔细想想,在所有人都认为她是怯懦的,柔弱的,只有五条悟傻傻的,拙劣的用各种手段就为了让她站起来。
这也是一种相信。
……
再次穿上高专校服的海音,把头发都收起来,镜子里一成不变的面容和记忆中的往事重叠。
瑞比娅把关于陆地的书籍藏起来,海音找了好久,最后,是莱拉通过跃迁让海音见到了勒塔维亚的水镜。
水镜里什么都没有,是海音在书里看见了太阳,对阳光的渴望,她在水镜里看见太阳了。
耀眼的颜色,永远不会坠落的温暖核心。
这对大海来说有些困难了,海水是冰冷的,不可控制的。
瑞比娅的警告,阿索尔的警告。
妈妈爱葛妮丝是唯一一个知道她的愿望,并且支持她。
在离别的时候,她们都不会用眼泪告别,就用笑容。
发呆的时间有点久了,第一次在外面呆那么久的阿米莉亚回到海音的身体里。
它睡着了。
牵上五条悟的手,海音这样说,‘它很喜欢你’
他带上了眼罩,海音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嘴巴一张一合:“你们之间的联系是什么?”
‘是心灵’
不懂魔法的五条悟,不是很理解这种事,话锋一转:“你可以回去,但是,你要带着我一起”
海音拉着五条悟的手,疑惑的问,‘你见过小时候的我,那你应该知道,海底不是别人想象的那样’
是冰冷的,是孤独的。
五条悟好看的嘴巴勾起一个弧度,发出低低的笑声,不是嘲笑,是为了缓解紧张气氛的笑声,“很有意思的说法,怎么说,你也算是我养大的吧”
“会想要先站到你前面,不是很正常吗”
海音有些失落,她低着头。
‘非常感谢你,五条悟’
‘但是改变命运的方法,很难’
五条悟抿唇,他已经从那个梦里看见了,被神诅咒的种族都困在海底,无法看见阳光的黑暗生物。
但是,只是一点而已。
他的手落到海音头上,漫不经心的声音:“你也试图改变我的人生吧!”
海音想这样说,我没有成功,却看见五条悟认真的看着天空,他不是对自己起誓……
“我也想改变你的人生”
内心的平静被打破,尽管可能不会成功?
“但是在那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任务”
看着五条悟的身影,脑海里关于他的影像又清晰了。
……
五条悟的任务几乎没有花几分钟,一发赫就把特级咒灵送上天,海音张着嘴愣愣看了好久。
她是第一次看这样的五条悟,漫不经心就把在她眼中浑身黑气的咒灵随手干掉,就像是扔垃圾一样随手。
五条悟抓住时机,手机怼脸猛拍。
“怎么样~爱上老师的身影了吗~”
“超帅吧~”
海音很快看见那张怪异的照片,因为五条悟的恶劣行为,海音也感觉有些无语。
五条悟看起来很喜欢,甚至跃跃欲试准备换成头像。
正好这时候信息框弹出来。
是伏黑惠发来的,他们那边的任务出问题了。
附带一张照片,黑发紫眸的少年站在海边的身影。
是塞缪尔·梅西耶。
五条悟的脸色立马垮下去了,有些嫌弃的说:“我杀掉的他只是个人偶”
海音这边的也是。
任务已经结束了,五条悟抱着海音走在空中。
‘就这样走过去吗?’
五条悟点头:“这样会比较快”
“而且,我还有些话想说,惠那边的任务是海边女人的歌声”
女人的歌声很久之前就有了,当地的居民一直不在意,曾听过歌声的人,都表示那是很美妙的歌声。
没有人害怕,之所以会求助咒术师,是因为一个月前,就接连不断的下雨,严重干扰居民生活了。
这诡异的时间线。
“是的,他的目标很明确,他想要引诱你去那边”
说到这里的时候,一直在冷静分析的五条悟,脸色又垮下去了,“他很奇怪,海底的诅咒究竟是什么?”
海音也不知道,对于海底的故事,她也是只知道一半,‘阿索尔告诉我,最早的诅咒先降临到古塔利尔,究竟是什么诅咒,我不了解’
“蓝亚卡西维娅也有诅咒吗?”
想到那个被树木遮掩的金发,那个回到大海的玫瑰,海音又收敛了眼底的情绪。
‘有’
五条悟抱着海音,看着她陷入思绪的样子,无声笑了笑:“今天的夜晚很长”
“把你的故事都告诉我吧”
……
钉崎野蔷薇瘫在桌面上,痛苦的说:“好烦!究竟什么时候才下雨啊!”
接到这个任务后,这里就再也没有下雨了,只有杂鱼一样的咒灵,很快就被他们解决了。
虎杖悠仁看了看外面晴空万里的状况,尬笑:“再看看,万一今天就下雨了呢?”
因为不确定咒灵会不会突然出现,又在这里发现了塞缪尔·梅西耶,坚守的倒霉三人组。
伏黑惠看着外面,阳光明媚,万里无云,面无表情说:“五条老师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听到五条悟会来,更加失望的钉崎野蔷薇说:“哈!没用的没用的!五条老师又不是雨神”
虎杖悠仁想了想,不做评价。
下一秒,惊叫弹立,惊恐道:“梦、梦?是是……”
“嗨!我亲爱的学生们,你们帅气麻辣的教师五条悟来喽~”
抬头观察天气的伏黑惠听到这个声音,额角感觉不受控制的抽搐,内心不禁吐槽,真丢人。
钉崎野蔷薇一下子弹起来了,惊声尖叫:“你你你!”
蓝色的头发从眼前一闪而过,伏黑惠的眼睛瞪大。
“海音!”
钉崎野蔷薇冲过去抱住海音,在听到海音死亡的消息时,非常冷静的钉崎野蔷薇,看到又出现的海音时,没忍住喉咙间的哽咽:“……虽然但是,这算是诈尸吧!”
被钉崎野蔷薇抱住的海音,看着一旁一直在笑的五条悟,她明白了,五条悟绝对没有告诉他们。
五条悟眨眼,诶嘿!
‘不要难过,我回来了’
面对来势汹汹的悲伤感情,海音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她不知道该怎么诉说离别又重逢的感情,这很复杂。
钉崎野蔷薇咬唇强忍着不落泪的神情顿住,那个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声音。
“啊!!!是幽灵吗?”
她一下子跳开了,见此情景,海音有点惊讶。
五条悟却控制不住的笑出声了,夸张的笑声是所有人的背景板。
钉崎野蔷薇已经下意识摆出攻击动作了,脸上是愤怒的表情:“喂!白痴,你到底去哪里了!”
她很少会这样说海音,对待在高专里少数的女同学,钉崎野蔷薇非常有耐心。
海音九十度鞠躬,无声的道歉。
已经回神的虎杖悠仁上前,试图融洽气氛:“麻,幸好回来了不是吗?”
钉崎野蔷薇愤怒的不想听虎杖悠仁的话,她打开手机,准备输出的时候,五条悟已经把她的手机抽走了。
“你不觉得,吓到其他人也很有意思吗?”
已经失去理智的钉崎野蔷薇沉默,拿回手机放回口袋,小声说:“那就原谅你好了,下次一定不要再说告别的话了”
在分别的前一晚,海音也来找过她,并不知道是告别意味的钉崎野蔷薇,跟她吐槽了好多关于任务的情况。
结果第二天,海音就消失了。
海音看着别扭红着眼睛的钉崎野蔷薇,无声的笑了。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很安静的伏黑惠,单手插兜走出去了,海音本来想跟着走,伏黑惠就像是背后长眼睛一样。
“我知道了”
尽管她什么都没说,伏黑惠还是看懂了,“欢迎回来”
伏黑惠不擅长讲离别的话,也不是很喜欢悲伤的氛围,所以才会下意识走开。
“等到晚一点的时候,再去找他吧!毕竟,看到你醒了,我也是吓一跳呢!”
没有提前告知他们,导致海音出现吓到所有人的罪魁祸首五条悟,海音皱眉,也生气的走了。
甩脸色走掉这个行为是跟小时候的五条悟学的,海音没有实施成功,因为,五条悟抓着她的手走到另一边了。
突然被拉到角落的海音有些诧异,‘怎么了?’
五条悟微弯下腰,压人的气势扑面而来,目光相对,半晌无声。
“……这个任务需要下雨天”
海音不明所以。
对上海音不解的目光,五条悟突然笑了,好看的唇瓣看起来很柔软,“弄哭你,不就下雨了吗?”
面无表情的海音推开五条悟,这个愚蠢的行为,她不能接受。
五条悟不急,矫揉造作的扭捏起来,用着委屈的女子腔调可怜兮兮的说:
“可是不这样的话,任务就完成不了~任务失败哦!”
“一年级全员失败~”
海音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