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五条悟出去的海音,憋了一路,垂下眼帘,她在在本子上写。
‘为什么不告诉惠惠’
五条悟看着海音手中的本子,突然停了下来,他轻轻笑了,是那种愉悦的笑声。
他并不是阻拦伏黑惠去咒术高专,是伏黑惠自己误会了,他看出来了,却不打算提醒,他很少能看到伏黑惠生气的样子,这种感觉很新奇。
所以,情不自禁,就用模棱两可的态度惹怒伏黑惠。
海音想了想,又在纸上继续写。
‘人渣’
她想亲口说这个已经很久了,出于有些原因,海音没能说出口,今天终于能说出来了,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五条悟特意把墨镜往下拉了拉,在校门口,他弯下腰,和海音近距离对视,阳光被五条悟白色的大头遮住了,光亮一下子熄灭,闪了海音的眼睛,低沉的嗓子像是刻意压出来的一样,“真的吗?”
就那么一瞬间,海音差点就想在纸上写‘假的’了,因为,他的神情太可怜了,就像是委屈的小猫伸出爪子抚摸主人的脸,求安慰,求小鱼干。
海音缓和一下子错乱的呼吸,离她快要接近负距离的五条悟也感觉到了,露出得逞的笑容,他粉嫩的嘴唇微微张开,正要说话的嘴巴因为一声呵斥而结束。
“你们在干嘛!!”
学校亭保安一直盯着他们看很久了,一高一矮的人影走出,其中,少女身着白色蕾丝衣裙,蓝色的卷发长到大腿处,五官立体的不像亚洲人,面容就像精灵一样漂亮,她看起来很安静,而她身边的男人身形高大,一头白发看起来就像是身边少女的长辈,白皙的皮肤姣好的五官,就是偶尔露出来的眼睛里,狂傲不羁的神色流露出来,再加上一身黑,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结果还真不是好人啊!
那男的鬼鬼祟祟的弯腰,脸凑那么近干嘛啊!这里还有别人啊喂!这里好像是初中吧!保安越想越不对劲,这么大胆!
他当保安很多年,一直勤勤恳恳的工作,在他的护卫下,从来没有一个变态能闯进校园,临近退休,居然就让他碰上了。
眼看着,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近,脸贴着脸,嘴唇几乎要碰上,保安看不下去了,一声呵斥打断了他们。
“这里是学校!”
“你们想做什么,也请出去在做!”
学校外,他管不着,但是,想到这保安沉默了,继续说道:“这位先生,请你注意点,这位小姐……还是个初中生。”
能救一个是一个,他实在不忍心这样看着乖巧的女生堕入泥潭。
海音和五条悟齐齐看着这个看起来上了年纪的大叔,都有些不明所以。
五条悟看出来,他看了看自己和海音的距离,退后了几步,他原本想跟保安解释一下,“啊诺,其实……”
大叔怒瞪,“难道,你还想在学校里面做什么吗?学校是神圣之地,不允许你胡来!”
海音原本想扯五条悟的衣角,示意他快速离开,被保安大叔抓个正着,他勒令二人前后间隔五米离开学校。
五条悟觉得好玩,他真的跟在海音后面,间隔很远,亦步亦趋,在保安严密的看守下,两个人暂时不能有什么神情交流。
等到出去后,五条悟才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直不起腰来,他好笑的看着海音:“你知道吗?刚刚他以为我们是那种关系”
海音默然无语,她举着写字本问,‘什么关系’
五条悟本来想嘲笑海音迟钝的,但是,触及海音明显茫然的神情,他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这是真的笨。
“就是恋人”
‘什么是恋人?’
五条悟明显噎住了,他立刻反问:“真的假的?你是从哪个山沟里出来的吗?”
海音默不作声,五条悟就像拍皮球一样,拍着海音的脑袋,他笑容放肆,“恋人就是——”
“从决定在一起,就会被捆绑、束缚,无法逃离的东西”
海音想了想,在书本上写道
‘那,你的恋人是谁呢?’
海音这样明显是不懂这个含义吧,五条悟看破却不打趣,如果不出意外,或许他这辈子都不会有恋人了,但是狂妄自大的五条悟不愿意承认这样的事情,他扶好墨镜,高深莫测的对海音说,“有的”
海音没有继续追问了,她的确不知道什么是恋人。
快到家的时候,五条悟又柔下声线,对海音说:“惠呢?为什么选择帮着我”
是指海音帮着五条悟拒绝了伏黑惠吗?海音低下头,迷茫又混沌的在纸上写。
‘我也不太了解是什么心情,惠惠,需要安静的氛围’
如果可以,海音是希望伏黑惠不用参与奇怪的事情,如果平凡一点就能幸福,海音会希望伏黑惠是普通人,不过,事已至此,海音只希望不要那么残忍,让一个尚且懵懂的少年早上踏上已经决定的未来。
太残酷了……
“我倒是觉得,如果你不在,惠就不会失去冷静的判断”
海音神情恍惚,原来是这样吗?
“我开玩笑的”说完这句话,五条悟打开门,又热情的招呼海音,“快进来吧!”
每一次跟五条悟在一起的感觉都很微妙,有时候,海音觉得五条悟就像是落水者的帆船,在黑夜里提着灯的老者,是告知一切未知的智者,同时,他又像是黑暗中蠢蠢欲动,会霎时间咬断脖颈的野兽。
他们之间好像就只能止步于此了,亲近又疏离,仿佛无事的时候,五条悟对海音,循循善诱,是海音的防护罩,但,只要海音露出一点破绽,风雨欲来,山楼颤颤巍巍,很快他就会变成匕首,刺穿海音的弱点。
第一眼,第一感受,毫无疑问,海音喜欢五条悟,她不知道为什么人类要弯弯绕绕那么复杂,但是,每一次,这样的喜欢就变得难以启齿,她没有改变她的想法,但是她就是沉默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时间飞移,海音很难再看见五条悟了,她迷上电视机,偶尔五条悟会寄一些玩偶到家里,阿米莉亚很高兴,因为海音把那些玩偶都变成它的朋友,阿米莉亚有无尽的精力,从早上到晚上,它都会拉着新朋友跳舞,但是它最喜欢水仙。
水仙看见阿米莉亚有那么多新朋友,而它只是待在泥土里,无法离开的植物,它没有曼妙的舞姿,只有会随着风四处摇摆的身体,一向自恋,自我欣赏的水仙,变得沉默。
而伏黑惠在那天与他们分别之后,就意识到,他是被五条悟耍了,很无语就是说,但是没有什么办法,日复一日看着黎明升起,夜幕与白昼交替。
他也慢慢想明白,五条悟为什么要他和海音分开了。
又是一天的开始,阿米莉亚飞到水仙的面前,日复一日的自哀自怨,它的身体变得焦黄,憔悴。
阿米莉亚:q∧q
它小小的四肢牢牢扒住水仙的身体,它渐渐变成液体深入土壤,很快,水仙又恢复了生机,富有生命力,但是,它还是不高兴。
阿米莉亚:o.o
海音与阿米莉亚心意相通,感受到它的情绪低落,海音点了点阿米莉亚的脑袋。
‘水仙期待和你一起跳舞,阿米莉亚’
听海音这么说,阿米莉亚瞬间振奋起来,它短小的身体微微弯腰,一个标准的邀请姿势,邀请水仙与它共舞。
风轻柔的吹过,水仙慢慢舒展舞步,很美。
海音换上五条悟为她准备的衣服,一件娃娃领的白色衬衫加上格子马甲,下身是水蓝色的长裤,尺寸非常适合海音。
有时候她很好奇,五条悟到底是怎么知道她的围度的。
认识这么多年对五条悟有什么能力还是处于迷茫状态的笨海音。
阿米莉亚眼见海音要出去了,依依不舍的和水仙告别,就钻进海音的身体里了。
五条悟说,有人会在外面等她,海音走到马路边,就发现熟悉的车影。
里面的人降下车窗,海音突然感觉人生无望了。
五条悟说有人等她,但是他没说就是他本人啊!
五条悟完全不知道海音的心情,热情的邀请海音进来,上了车,五条悟反而什么话都不说了,海音拿出平时写字的本子,在上面一笔一划,画出阿米莉亚的样子,啊!阿米莉亚的头扁了。
阿米莉亚:o.o!
阿米莉亚在海音的脑子里循环哭诉,海音没忍住露出浅浅的笑容,五条悟凑到海音这里看,他好奇的问:“这是什么怪物?”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除了白色绷带和墨镜,黑色眼罩也活跃在五条悟的双眼上,透着黑色眼罩,他能看清楚吗?
海音听到了,阿米莉亚也听到了,它很生气,它想用水滋灭这个人类,但是海音劝它不要生气。
阿米莉亚表示很生气。
海音在空白处写上,‘它叫阿米莉亚,是诞生自光明的孩子’
“诶~”五条悟拖长音节,有点不可思议,“这是漫画吗?”
就像是漫画的设定吗?
海音专注的画阿米莉亚每一个神情,高兴的,伤心的,愤怒的,幽怨的,孤独的,直到阿米莉亚的样子充满整页的角落。
他们终于到了,海音才从阿米莉亚幻想的世界中抬起头,五条悟领着海音一点一点向深山走去。
单从第一眼看,海音是很喜欢这里的,大自然和生命在这里有很深的活动轨迹,到处都是安静祥和,她突然也就不恐惧未知的事情了。
五条悟领着海音走到一间屋子前面停下,打开门,一个织着毛绒玩具的大叔映入眼帘,不止海音很震惊,奇怪大叔也很震惊,身高不足一米六的海音,手里抱着有它一手粗的竹笋。
好像是奇怪大叔但是实际上是这所学校的校长的夜蛾正道沉默了。
居于首位,他的眼神却不停的往五条悟身上瞥去。
五条悟不是很懂夜蛾正道的心理活动,海音却有些好奇的看着四周的蜡烛。
等海音走到夜蛾正道面前的时候,他就起身了,他的声音正气凛然,“你为什么来咒术高专?”
面对突如其来的询问,海音有些不知所措,夜蛾正道捕捉到海音的茫然的神情,他又瞥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但是嘴角挂着不明意味笑容的五条悟。
事已至此,责备五条悟也没什么用了,他继续问:“你的名字呢?”
五条悟事先跟夜蛾正道说,会比原计划多一个学生,说完就跑,没跟夜蛾正道说,新同学叫什么。
海音恋恋不舍的把竹笋递给五条悟。
夜蛾正道:所以说,为什么咒术高专的同学喜欢带笋。
五条悟跟海音说她今天可以看见panda,海音提前询问过panda喜欢吃什么,这根巨笋是五条悟陪着海音精心挑选的结果。
海音在纸上写字,夜蛾正道起初以为这是海音的特殊术式,没想到……
‘我叫海音’
夜蛾再一次把目光投向在一旁乐呵傻笑的五条悟,他忍这小子很久了。
夜蛾正道其实是知道海音的,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海音本人,以至于,如此尴尬。
“你来咒术高专的目的是什么?”
原来人类也很喜欢问问题吗?海音低着头深思这个问题,良久才写下。
‘为了改变未来’
说实话,夜蛾正道不认可这个答案,他眉头皱的可以夹死一只蚊子,“是什么样的未来,或者说,你可以仔细的说一下”
‘为了改变已知的未来,弥补无法拯救的过去’
夜蛾正道问:“你做错什么事了吗?”
海音沉默了,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这样子问很容易变成学术讨论大会,五条悟在一旁憋笑憋的太明显了,夜蛾正道忍住当场给五条悟一记重拳的冲动。
夜蛾正道揉了揉紧凑的眉心,换了个询问的方式,“如果咒灵已经打败跟你一起出战的伙伴,你要怎么做?”
这道题,海音没有犹豫,立刻写下,‘保护同伴’
“如果你也打不过咒灵,并且,高专内没有人能支援的情况下呢?”
海音斩钉截铁的写下,‘保护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