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拉尔向徐晚婉表明心意以后,二人相处便时有尴尬。
徐晚婉想要躲着他,可拉尔却每日都要凑上来。
徐晚婉已经在巫哲部落待了两日。
巫哲部落的人倒不像她原先想象的北戎人一样嗜血爱杀戮。
反而十分和善,他们除了每日的练习蛊术、制药,并无兵卫。
像是过着一种与世隔绝的日子一样。
但是徐晚婉知道,他们做的蛊药确是世间无解的毒药。
在这两日,拉尔也带着她去见了辛垣贵王,辛垣贵王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倒是赠予了她一对精美的手镯。
推辞不过,最后在拉尔的生拉硬塞之下,才挂在了她的手腕。
上面刻着巫哲部落特有的秘文,她问了拉尔几次什么意思,但是他始终不肯说。
可她也深知贵重,便想收好,但拉尔却执意她戴着,说是辛垣贵王的美意,在巫哲部落还要多待几日,不应该拂意。
不过他说的确实在理,于是便戴着了。
只是巫哲部落的族人每次看到她,都露出些调侃暧昧的眼光,又因为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她又跟他们说不通。
毕竟,她和拉尔,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不过,这两日她也好好想了想她与拉尔之间的感情,毫无疑问,她确实爱上了拉尔,尽管她这是无意识感情的变质,但是也不能掩盖她对太子殿下的伤害与背叛。
她不能想象若是太子殿下知道了她与拉尔之间的事情,又会如何看待她……
或许会认为她是一个滥情的女子。
或许。
徐晚婉想,或许在爱上拉尔的那一刻,承认这种感情的那一刻,她就应该放弃对太子殿下的爱,不是移情别恋,而是她确实配不上了光风霁月的太子殿下。
清雅矜贵、玉树临风的太子殿下又怎么可能会接受她这种有瑕疵的爱?
而她又抵挡不住拉尔对她的感情,她痛苦地审判自己,可最后发现,或许放手对于她,对于太子殿下才是最好了选择。
可一想到太子殿下温润如玉的脸庞,一种愧疚、痛苦涌上她的心头。
她不想失去太子殿下,可她又知道如今的自己也忘怀不了辛垣砚。
她可以若无其事地回到殿下的身边,隐瞒在北戎发生的一切,可是这对殿下来说是不公平的,她也违抗不了自己的心。
如果是忘记辛垣砚,她也心如刀绞,她心中已经有他了,如何把他驱赶出去?
最后发现,她竟然是这样贪心的女子,为什么会爱上两个人,她的心就这样广阔,何不能像爹爹与娘亲一样专情?
可这看似荒谬的事情,却实实在在发生了。
她只能接受现实。
只是,若是殿下真的不能接受她之后,她真能心里带着殿下与辛垣砚心安理得的在一块吗?
她不知道。
或许如今的破局之法,就是她与殿下好好谈一谈。
拉尔看着徐晚婉在拿着布戈在银盆里漂洗着,白嫩如雪的双手因为冰冷的河水冻的有些许红妆,此时她正在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近乎自虐的方式。
拉尔大步靠近徐晚婉,将她手里的帕子夺过来。
沉沉的眸子看着徐晚婉魂不守舍的样子,低声说道:“晚婉,你别弄了,我来洗。”
说着,便夺过银盆,自顾自地做了起来。
乌丽看着最近氛围有些不对的两个人,悄悄退了出去。
唉,王子与徐姑娘的事情,应该自己解决。
徐晚婉这才回过神来,未施粉黛的小脸有些微白,想要站起来离开:“那个……既然如此,我先出去走走。”
看似逃避一样就要走出帐子。
拉尔猛然扯住徐晚婉的手腕。
很平静地看着徐晚婉,心底的紧紧拧成一团,将脸上的悲痛掩盖,看似漫步静心地问道:“晚婉,你究竟要躲我到何时?”
抓住她手腕的手逐渐收紧,另一个手慢慢用力握成拳,看似镇定地说道:“晚婉,我的爱就这样让你有负担?”
徐晚婉敛起眼睫,却下意识想反驳:“没有……”
拉尔眉心微蹙,心底因为她的这句话有些雀跃,继续问道:“那又是为什么不想见我?”
徐晚婉眼神闪烁,露出些许迷茫,是啊,既然如此,又为何躲他?既然已经决定跟太子殿下坦白,又有什么不能面对辛垣砚的?
徐晚婉闭着眼睛流泪,有哀伤,有孤寂,更有无可奈何。
拉尔的心随着她的落泪而痛,此时却没有了拥她入怀的勇气,也没有资格为她擦拭……
可是最终,拉尔还是不能看着她默默流泪,修长白皙的手指为抹去眼角的泪水,滚烫的差点灼伤他的手指。
翻滚汹涌的爱意还是冲破了他的理智与冷静。
拉尔将徐晚婉拉入自己怀里,紧紧抱着她,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妖异的瑞凤眼滴下一滴眼泪。
他实在无法看到徐晚婉伤心难过,自己的爱若是让她如此痛苦,他宁愿这份爱不存在。
还未张口,徐晚婉娇柔哽咽的声音传来。
“辛垣砚,我爱你,可我也爱殿下,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徐晚婉抬起泪流满面的小脸望着他。
拉尔只觉心里一阵抽疼。
他终于听见徐晚婉说爱他了,可她却是如此难过,这就是他想要的吗?
若是晚婉能开心,他可以接受李恪律也与他们一起,或者,成全晚婉。
徐晚婉已经泣不成声,但还是接着说道:“辛垣砚,我不能舍弃你,但我也配不上殿下了,或许放过殿下,才是最好的方式。”
拉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地看着徐晚婉,眼眸深沉若深渊:“晚婉,你在说什么?”
晚婉说,她要成全李恪律?那意思就是说,她选择与他在一起?
徐晚婉定定看着拉尔:“辛垣砚,我要跟殿下坦白我们两个的事情,若是殿下已经厌烦我……或许我放手,是停止伤害殿下最好的方式。”
拉尔简直就要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晚婉,这是接受自己的心了!
将徐晚婉抱起来转了一个圈。
徐晚婉惊呼:“辛垣砚!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拉尔激动不已,眼眸潋滟,纤细浓密的睫毛微动,满含笑意。
欣长的身躯年轻有力,像得到糖的小孩子一样,做着幼稚的把戏。
听到徐晚婉的呵斥,拉尔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
俊朗的面容满是欣喜。
“晚婉,我高兴!你终于接受我了!不要说配不上李恪律的话,他若是没有慧眼,失去了你这颗宝珠,那是他没有眼光!”
不是因为你放弃李恪律而高兴,而是因为你接受了我。
徐晚婉看着拉尔有些稚气的模样,也被逗笑了:“我可是很容易反悔的!若是你惹我生气,说不定我也走了。”
拉尔信誓旦旦:“绝不会!相信我,我一定对你绝无二心!一生一世心里只有你!若是你待不惯北戎,我也可以随你去雍朝,总之,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