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歌舞升平,后面安天越的寝殿里,一个神龛不知供的何方神圣。
千月和贺兰寂对视一眼,皆无答案。
只是观这神像,全身乌黑,透着一股邪气,倒是像一身黑色斗篷罩衣的大祭司本玛。
千月小声道:“莫非是他们信奉的什么邪神?”
贺兰寂握着千月的小手,也附和的点头道:“这神像邪气的很,倒有点像本玛。”
千月睁大眼点了点头,英雄所见略同啊。
寝殿内烛光微弱,俩人借着这微弱的光,分头寻找暗室的机关。
千月苦寻无果,回头想看看贺兰寂那边怎么样,只见贺兰寂站在神龛前默默端详。
千月好奇的走到贺兰寂身边,顺着贺兰寂的目光,千月盯着神龛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正要出声询问,就听贺兰寂轻声道:“阿月往后站站,且看为夫小试身手。”
千月微微后撤一步,就见贺兰寂走到神龛面前,直接伸手抱着神像的底座,将神像给转了过去。
千月茅塞顿开,自己找了一圈,唯独没想到神像也可以转。
千月暗自腹诽,看来自己还是高看了这些人。
这些目中无人,草菅人命的人,怎能与常人并论,对神鬼心存敬畏呢。
“咔哒”
整个神龛开始慢慢转动,一股冷风拂面,贺兰寂不动声色的将千月挡在身后。
可千月却从这冷风中闻到了些许血腥气。
秀眉微蹙,心中的那个设想愈发强烈,仿佛真相就在眼前。
似是感应到千月的心情,贺兰寂反手握住千月微凉的手,通过手心,传递热量。
千月轻轻回握贺兰寂。
俩人走进这间神秘的暗室。
暗室通道两侧有长明灯。俩人沿着通道一路往地下走去。
越往下走,越冷。
贺兰寂手掌抚在千月的后腰上,运起内力,源源不断的输送热量。
俩人走下最后一阶石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玉石棺。
材质与孙德海那个一样,只是暗室里这个玉质更好。
贺兰寂将千月留在原地,自己上前检查一番,没有任何机关。
这才示意千月上前来。
俩人同时往玉石棺里看去。
里面躺着的,正是一个女人。
千月看着这位与自己容貌几分相像的人,应该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宁云菁。
贺兰寂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位就是千月的生母宁云菁,虽然知道千月不是安宁芸,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盯着千月,怕她情绪过于激动。
然而千月并没有流露任何表情,只是蹙着眉,似是在思考什么。
贺兰寂没有打扰,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四下环顾整间暗室。
千月从随身小包里掏出手套口罩,开始着手给被冷藏起来的宁云菁做检查。
这玉石棺是用的西晋独产的寒玉。
冷藏,保鲜。
宁云菁脸色只是略微苍白,皮肤还有弹性,根本就不像死人,就像睡着了一般。
可呼吸是真真切切的没有了。
这寒玉竟然还能养尸不成?
千月闭上眼,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孙德海手里那个锦盒。
灵芝,天南星五倍子。
千月霍然睁开眼睛,将宁云菁死而不僵的手臂抬起。
手腕处,果然伤痕累累。
捏开宁云菁的嘴,千月看不太清。
一直在旁边的贺兰寂拿出火折子给千月照亮。
千月会心一笑,往宁云菁嘴里看去。
又凑近,用手扇了扇,果然有残留的药气,正与此前锦盒中的味道对应起来。
宁云菁双手拢于腹部,千月将另一只手也放到宁云菁身侧。
继而将宁云菁的衣服层层解开。
贺兰寂适时的别过头去。
如果不是确定宁云菁已死,只怕是任谁见到都会认为是睡着了。
只是这躯体过于苍白。
也是,人死不能复生,造血功能已无,纵然这极品寒玉,也只能维持尸身不腐,可血是越放越少。
即便是喂药,也是少量多次的,等药性渗入血中,这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安天越可真是一个丧尽天良,却又不失耐心的恶魔。
千月将宁云菁的衣服一件一件整理好。
“阿寂,这玉石棺可有法子带走?”
贺兰寂摇了摇头道:“此玉与地下为一体,此处暗室就是为了这块玉石所建。”
千月盯着样貌还停留在六年前的宁云菁,轻叹一声,道:“算了,让她安息吧。”
贺兰寂打了个响指,一直守在外面的春生应声而入。
将事先准备好的裹尸布铺好。
宁云菁被从玉石棺抬出来的那一刹那。
肉眼可见的脸色泛青。
等千月和贺兰寂踏上回程之旅时,秋影早已带着宁云菁的尸身,一路快马加鞭,到达了雁关,虽然那极品寒玉没有,北极之地也有寒玉,虽不极西晋寒玉保鲜,但是冷冻效果还是很好的。
千月贺兰寂前脚刚走,安天越就唤孙德海入寝殿,寻那锦盒。
孙德海毕恭毕敬的将锦盒双手奉上,就想退下,被安天越叫住。
“你跑什么,本君就这么骇人?”
“君主又开老奴的玩笑了。”
孙德海尖细的嗓音,弓着身子,垂着头,看不到表情。
安天越看着这个时刻有分寸的大内总管一直都这样卑微,很满意。
安天越将锦盒对着光,眯起眼睛,看着锦盒里还有些剩余,便摆摆手,叫孙德海退下。
这孙德海虽然通过了考验,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也正是这一丝疑虑,硬生生的拖到千月和贺兰寂到达药王谷,安天越暗室被盗的事,才被发现。
安天越狂怒,满腔的怒火,烧尽了整个雪阳宫的下人和守卫。
等到消息传到大魏时,千月和贺兰寂,还有整个药王谷,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里。
在千月的建议下,宁不悔同意了火葬。
将宁云菁葬在她曾经最爱的那片药田中。
听闻整个雪阳宫的宫人被屠戮,宁不悔一掌将扶手拍碎,怒道:“此等禽兽,天道难容,还妄想飞升修仙以求长生不老?做他娘的美梦!”
“老谷主莫气,天道轮回,因果循环,自有他的报应。”
“哼!那老夫倒还要老天留他一命,待老夫与他算完杀女之仇才可!”
……
药王谷外围地势高,又有天然瘴气为屏障,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可谷内却是四季如春,常年景色如常。
千月迎风站在一个小山涧,俯视着下面成片成片已经成熟的药田。
整个药王谷拢在巨大的悲痛里。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总归还有生的希望。
可如今……
宁云菁的墓碑崭新的立在田间,时刻提醒着谷中的每一位,与西晋不共戴天。
贺兰寂将千月轻轻揽进怀中。
千月自然的回身抱着贺兰寂的腰,头埋在贺兰寂怀里。
良久,一股闷声闷气的声音传来。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贺兰寂轻抚千月的脑袋,坚定道:“阿月只管做,一切有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