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的天,黑的晚。
大魏的夜已深时,西晋才刚入夜幕。
西晋地域虽广,但是人口比较聚集,皇城乃最繁华之地,地势又高,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千月和贺兰寂趁着夜色,偷溜出驿馆。
贺兰寂施展轻功,几个起落,就避开守城将士,来到了皇城之外不远处的皇陵外。
据孙德海报,还有之前宁不悔,宁彦鸣的回忆,宁云菁就埋在皇陵的正中偏南,安天越的墓穴旁。
贺兰寂冲春生使了个眼色。
春生得令,冲身后隐在黑夜里的暗卫们摆摆手,做了个四面包抄的手势。
黑暗中,微风阵阵。
皇陵地处一座高山之内的峡谷中,四面环山,最高峰处的雪线,在月色下清晰可见。
峡谷里却是绿水长流,宜人之景。
这西晋皇陵可谓是占尽了风水之势。
贺兰寂带着千月,俩人通身的夜行衣,只露双眼。
俩人在夜色中,躲开守陵人。
摸到了宁云菁的墓前。
西晋天越七年,故宁德仁孝皇后墓。
月明星稀。
皎洁的月光,在这座皇陵之中,映的格外渗人。
山间呜呜的风声,一如此时此刻千月的心情。
自己虽然与宁云菁并无关系,自己对她也是毫无记忆,可这具身子,是宁云菁的骨肉。
要说一点感觉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察觉到千月的情绪变化,贺兰寂温热的大手,稍稍用力的握了握千月凉丝丝的小手。
西晋昼夜温差大,这半夜气温很低,又是阴森的皇陵。
贺兰寂运起内力,源源的温热持续的输向千月,让千月不那么冷。
千月另一只手轻轻挽上贺兰寂的胳膊,低声说道:“开始吧。”
贺兰寂点点头,示意春生上前。
按照宁不悔和宁彦鸣的回忆,春生很快就摸到了墓门前,寻找那个打开墓穴的机关。
千月屏住呼吸,四处打量起来。
宁云菁是千月十一岁时故去的,如今千月都已经十七岁了。
整整六年。
当年宁云菁为爱痴狂,只身带着贴身婢女跟随安天越回西晋,在夺权路上,两人互相扶持,终得大统。
可惜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安宁芸失踪,宁云菁故去?
千月轻摇脑袋,这具身子,一丝一毫的记忆都没有留给自己。
跟苏薇娅打交道的这些日子,千月也曾试图从苏薇娅的话里找到点当年的蛛丝马迹,但苏薇娅嘴严得很。
果然是塑料姐妹花。
千月扁扁嘴,下意识的紧了紧挽着贺兰寂的手。
贺兰寂另一只手拍了拍千月挽在自己胳膊上的小手,示意千月再等等。
隐在树影下的千月按捺下心中的胡思乱想,挽着贺兰寂,耐心的等待。
西晋昼夜温差大,此时夜半时分,一片静谧透着渗人的气息。
贺兰寂深厚的内力,源源不断的烘着千月,抵御凉意。
“咔嚓”一声,在安静的落针可闻的深夜显得尤为清脆。
然而整个皇陵没有一丝波澜。
看来守陵人都已经被安排好了。
贺兰寂牵着千月走到墓门前。
一条幽黑甬长,伸手不见五指的墓道。
扑面而来的霉味让千月皱了皱眉头。
从随身小包里掏出口罩,分给几人。
几人在墓道口等了一会,春生打头,打着火折子就进了墓道。
墓道并不长,几人很快来到一个棺椁前。
人手一支火折子,微弱的光亮勉强将整个墓室看清。
环顾四周,确实是按照皇后的规格仪制下葬的。
千月无心观察这些,贺兰寂看了一眼春生,春生带着一个暗卫,就开始着手开棺。
棺椁打开,火折子探入。
里面一片腐败。
因为被宁不悔和宁彦鸣开过,里面的尸气散去一些,味道没有那么冲鼻。
但在这尸气中,千月还是闻到毒药的味道。
只是这毒药就是宫廷内赐死用的常见毒。
千月戴上手套,将腐败的衣服清理掉,露出下面的遗骸。
根据宁不悔所说,这具骸骨并不是宁云菁。
因为药王谷宁家的血脉特殊。
千月掏出秘制药水,撒在遗骸之上,果然没有出现药王谷人才会有的金显。
是的,当初千月被药王谷验明正身,正是凭着金蝶显现。
而这具遗骸上,毫无反应。
果然宁不悔和宁彦鸣说的没错,这里面埋的不是宁云菁。
那真正的宁云菁在哪?
药王谷宁家的血脉不过就是药人体质,早在千月魂穿而来时就发现这具身子有点特殊。
后来宁不悔告诉千月,宁家的孩子,世代都是药人,只是千月并不出生在药王谷,宁云菁又心疼孩子,并无后天培养。
只是宁家这世代的养育,千月仅仅从娘胎带出来的,就足矣。
如此,论寻医问药,这大陆又有哪家能比药王谷更精通此道?
所以即便是药人体质特殊,对别人也是毫无用处。
这些碎片看似毫无关联,却又处处透着奇怪。
想不通。
墓室不大,一看就是面子工程。
几人在墓室里仔细又翻找了几遍,均无所获。
回来后。
千月躺在床上睡不着。
“阿月。”
“嗯?”
“可还记得去年于沈曾说过,安天越寝殿有个暗室进不去?”
千月翻身趴在贺兰寂胸前,一双杏眸黑夜里忽闪着兴奋的光。
贺兰寂没忍住,噗呲一笑。
大手在千月身后,捋顺毛驴似的捋着千月的后背,嘴角上扬道:“抓紧睡觉,明天继续。”
千月一个骨碌翻身躺好,贺兰寂搂着千月,两人沉沉睡去。
第二日,孙德海依旧奉旨前来邀请千月和贺兰寂入宫用膳,得到的答复依然是“百日宣淫”,甚至在门外还能隐隐听到深深浅浅的靡靡之音。
守门的春生一脸严肃的站在孙德海面前目不斜视。
回宫后,孙德海一五一十的向安天越汇报。
安天越招招手,孙德海躬身退下。
在御书房的暗处,耿庄现身。
安天越拿起一个锦盒扔给耿庄道:“既然孙德海没问题,就叫他去办。你把本玛盯紧了。”
耿庄带着锦盒,暗影一闪,出现在守在御书房门前几步的孙德海面前。
“呀,耿大人,”孙德海眼皮微微一跳,躬身道:“武艺又精进了。”
耿庄看着眼前这个孙公公,从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公到大内总管,从不站队不知变通到现在恭卑进退有分寸。
一直在暗中盯着孙德海的耿庄,着实没发现一点异常。
“孙公公,这是君主交给你的差事,务必办好。”
孙德海手握拂尘,垂眸看着耿庄手里的锦盒,尖细的公鸭嗓略带犹豫道:“老奴……”
耿庄将锦盒塞给孙德海道:“孙公公也是这宫里的老人了,莫要辜负君主信任。”
孙德海接过锦盒,毕恭毕敬道:“老奴定不负君主的信任。”
耿庄一个闪身就消失在孙德海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