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月是被冻醒的。
自己从宁远侯府被劫,路上还淋了雨。
这些人也太不讲究了……
千月试着转了转头,脖子酸疼不已。
潮湿冰冷的地上,几缕枯草。
千月微微睁眼,发现四周乌黑一片。
只有一个透气的小窗口。
屏住呼吸,仔细的聆听。
安静的可怕。
这是哪里……身处在黑暗中的千月,有些害怕。
千月尝试着坐起身。
袖口处藏着两根银针,但双手被捆在身后,无法动弹分毫。
千月从开始有耐心的尝试脱困,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又处在一个极度安静的黑暗中,耐心也被一点一点耗尽,终于,千月耗尽了力气,颓废的又倒在地上。
贺兰寂……你在哪……
千月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与惧怕,再次尝试着一点一点的把手从绳扣里解出来。
手腕处剧烈的疼痛传来,千月咬着牙,硬硬的松了些许。
最终还是纹丝不动了。
……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外面有人闷哼倒地的声音。
千月于黑暗中睁开眼,是阿寂来了吗?
没等多想,在千月正前方,一扇门打开,一个戴着银色面具上黑衣人将千月一把扛在肩上,小声说:“别叫,不然咱俩都走不了。”
千月咬着嘴,不吭声。
银色面具……千月心想,难道是通天阁阁主于沈???
他这是来救自己?
那就是安天越的人劫持了自己?
面具男带着千月在一片山林里穿梭。
“站住!”
后面追来了一队人。
面具男似是有伤在身,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千月急急开口道:“你先把我解开,我有办法叫他们追不上!”
“你闭嘴。”
千月被扛在肩上,颠的都要吐了,断断续续的说道:“你相信我!”
“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娘,拿什么叫我相信!”
“于沈,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面具男一愣,一个暴冲,就上了一棵大树。
千月被扔在树冠上的大枝杈上,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还知道追杀你我的人是安天越派来的。”
于沈打量了千月一番,“好,那你说你有什么办法摆脱他们?”
“你给我解开先。”
于沈知道千月毫无内力,量她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就抽出一柄短刀,将绳子割开。
千月活动活动手腕,忍着疼,将鞋子脱掉,从鞋底掏出来一个药包,递给于沈道:“来一个倒一个,来一双倒一双。”
于沈嘴角抽搐,迷药还能藏鞋底……
“若是鞋子掉了呢?”
千月把手一摊,“那就听天由命了。”
于沈看了千月一眼,并不十分相信这个说法,但眼下也只能这样。
于是对千月说道:“我劝你不要耍花招,老老实实在这里等我。”
千月指了指树下,对于沈说道:“我可不会跳下去自杀。”
于沈纵身跃下树,埋伏起来。
果然追杀的刺客追到这里,被于沈用千月的迷魂散放倒了。
于沈折身返回树上,将千月带走。
……
千月前脚刚被于沈带走,后脚贺兰寂就追到了那个小黑屋。
原来那个小黑屋就在城郊不远处的一个破庙旁,原是寺庙的一间储物室。
沿着痕迹,贺兰寂率众人急急追去,直到在林子里,发现了被迷晕在地的众黑衣人。
贺兰寂飞身上树,看到树杈上有一截断绳。
仔细一翻,在树杈上看见一个类似面具的图案。
贺兰寂用手抚摸着这个痕迹,是刚刻不久的,是千月留给自己的信息!
看着这个图案,贺兰寂就明白了,这是说的于沈,是于沈把她带走了!
可下面那些黑衣人明显都是西晋的内廷之人。
安天越派人追杀阿月,阿月又被于沈带走。
看来,通天阁果然是被安天越抛弃了。
只是于沈为何要救走阿月?
是向谁投诚?
贺兰寂沿着痕迹继续去追。
……
千月被劫,宫里宫外都没得安宁。
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中穿梭着不少人马。
刘婷玉的胸骨被一掌拍碎,危在旦夕。
宁彦鸣带着几个骨科大夫匆匆赶来宁远侯府。
全力施救,终于在黎明时分,将刘婷玉救了回来。
还顺带给受惊的吴氏施针保胎。
贺兰依知道后也要出宫去寻,被贺兰茗一把拦住,说不要出去给二哥添乱,若用得着,二哥早就安排了。
两人在宫里焦急难安的等消息。
终于在深夜,贺兰寂派回来报信的人说郡主目前无碍,已经去追了。
众人才算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陆皇后直接去了宝华殿,给千月诵经礼佛,祈求佛祖保佑。
……
天微微亮的时候,于沈终于支撑不住了,倒在了一处村庄外。
千月将于沈扶到一间荒废了的破屋。
“让我看看你的伤。”
于沈睥了千月一眼,不说话。
千月也不恼,大喇喇的坐在一旁,闭目养神起来。
良久,于沈开口说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是不是没长脑子,竟然问出这种幼稚的问题。”
于沈一口气憋在胸中,这个女娘长得一副可爱又聪慧的样子,怎么开口这么气人!
“你平时也是这样跟贺兰寂说话?”
“那自然不是,他又不傻。”
于沈翻了个白眼,气道:“给我看看伤。”
“不看!”
于沈瞪眼,“你刚才不还要给我看伤!”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于沈还要说话,就被千月恶狠狠的警告道:“之前我不是你对手,但现在你可奈何不了我。”
于沈看着千月狐假虎威的样子,噗嗤一笑,这一笑扯到了肩上那处刀伤,连带着斯哈一声,豆大的冷汗就出来了。
千月睥了于沈一眼,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嘴硬的代价。”
说罢就起身,将于沈的衣服扒开,露出肩膀。
于沈瞪着眼,惊道:“你都是这样扒男子的衣服吗?!”
“你是病人,不是男子。”
于沈“……”
千月借着微弱的天光,原本就近视,这下还有点夜盲了呢?
几乎是趴在于沈的肩膀上了,于沈甚至都能感受到千月呼吸吐出来的热气洒在肩头……
“这是被那些人砍得?”
于沈别过头去,嗯了一声,又补充道:“是利津。”
“利津?”千月挑眉问道:“就是那个大内第一高手利津?”
“对。”
“你跟安天越闹掰了?”
于沈回过头来,一脸复杂的看着千月问道:“你都知道什么?或者说,贺兰寂都知道什么?”
“安天越几次三番想要杀我,你之前没杀了我,是不是因此得罪安天越了?还是说,你知道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被他灭口?”
“你又是知道了他什么秘密呢?”于沈问道:“况且,你还是西晋的荣卉公主。”
“那看来,咱俩现如今不是敌人,是同病相怜的战友啊。”
于沈再次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