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昌公公的小徒弟冯来公公,气喘吁吁的冒雨跑来。
千月猛的一下就坐起来,抓着贺兰寂的手,趿上鞋,从桌几上拿起包就走:“快快快”。
贺兰寂手上微微用力,拽住条件反射般就往外跑的千月,拿过一件薄披风给千月披上,从青桔手里拿过撑着的伞,揽着千月就朝着皇后的未央宫去了。
偏殿里,康献帝听着皇后在里面痛呼,急的来回踱步,宛如第一次当爹一样,时不时的就想要进去看看。
看着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贺兰寂莫名心惊,联想到日后阿月也要如此,就不想要孩子了。
“皇后娘娘,别紧张,你跟着我做。”
“吸~”
“吸~”
“呼~”
“呼~”
千月上辈子中西兼修,虽然主攻中医,但西医也未曾落下,虽不及专修西医的精益,此时也是够用了。
陆皇后跟着千月几个来回,也渐渐找到了自身的规律。
稳婆们都是老手,陆皇后也因着千月给列的锻炼身体助产方案一直有锻炼,体力上到还能支撑着。
过了许久,“哇~”一声嘹亮的哭声,屋内屋外的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恭喜陛下,是个小公主。”稳婆将收拾干净的粉团子抱出来,康献帝激动的不知该怎么去抱,这么多年后宫无所出,这老年得子,真是脑袋一片空白。
候在外殿的太医们则被这句小公主给炸翻了!
唯独王医正一闪而过的惊讶之后,就平静下来,果然是天赋异禀,此女将来于医道,不可限量。
就在众太医窃窃私语时,又一道惊叫传来:“陛下,不好了,娘娘大出血了!”
康献帝差点没抱住这位六公主。吼道:“快!叫太医!”
贺兰寂上前稳住康献帝,“父皇莫怕,阿月还在里面,定能化险为夷。”
早前,千月给自己几张图纸,上面画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说是输血用,又寻了一些身体康健的妇女,按照她给的食谱一直养到现在。
怕是她早已预料到了。
孩子出生的时候,千月并没有松懈。古人寿命本就短,四十多岁的高龄生产本就万分凶险,能想到的后果,也就大出血和羊水栓塞。
若是羊水栓塞,哪怕是在现代,也是十之八九的抢不过阎王爷,可若是大出血,托贺兰寂的福,给自己打造出来了空心针和血包,自己怎么也要跟阎王爷过过招!
千月撸起袖子,大喊一声:“都闭嘴,一切听我指挥!”
手起针落,封住几处大穴,眼见出血减少。
贺兰寂在外听见千月这一嗓子,底气十足,连康献帝都冷静了下来,“众位太医,一切听千小姐指挥。”
“贺兰寂!把人带过来。”
贺兰寂长腿一迈,就去外殿把那些妇女带进来。
“青桔进来!”
青桔掀帘而入,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漏出来,外殿的众人心惊胆战,若是皇后有个三长两短,大家都不一定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千月指挥着,青桔将屋内点的亮亮的,稳婆全都出去,提前候着的妇女一个一个的进来,给皇后输血。又列了一个止血方,叫青柠去熬。
一个个脚下生风,却是有条不紊。
屋内,千月祭出了她的绝学,九转金针。金针如生了眼般,准确的根根到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磅礴大雨渐歇,东方露出了鱼肚白,直到一抹彩虹跃出,雨过天晴。
帘子掀开,一身血衣的千月走出来。
在外守了一夜的贺兰寂一个健步上前扶着疲惫不堪的千月,康献帝也急急过来,身后跟着王医正等人。
“皇后娘娘已熬过最凶险的时候,”下针,收针需要高度集中,还要时刻观察皇后的出血量,不断的调整穴位和下针深浅,此时已是强打精神,“眼下还请王医正等诸位太医帮小女再查验一番,确保皇后娘娘凤体安康。”
康献帝应允,王医正得令,随康献帝一起入内,而千月却是直接一头扎进贺兰寂怀里,晕过去了。
贺兰寂打横抱起千月就回了永昌宫。
待到月落柳梢,千月被饿醒了,侧头看见贺兰寂伏在一旁,朦胧的光线下,千月呆呆的看着睡着的贺兰寂的完美侧颜,心突突的跳,长得真好看啊。
手不自觉的朝着贺兰寂就去了,却不想贺兰寂一把捉住,睁开眼道:“好看吗?”
千月脸一下就红了,挣脱手嗔道:“谁看你了。”
“我也没说你看我啊,我只是问你好不好看。”贺兰寂眉眼含笑,宠溺的看着娇羞的千月。
“我去看看皇后娘娘。”千月说不过贺兰寂,白了他一眼就起身。
未央宫,王医正看着青桔收拾那些输血的东西,压下心中的震惊,看了眼躺在床上脸色依然苍白的皇后,脉象却随极度虚弱,却也已无凶险,用上好的补药将养时日,便可痊愈,只是子嗣一事,再无可能。
康献帝心头一松,看着还在昏睡着的皇后,鼻子一酸,自来女人生孩子就是阎王殿前走一遭,皇后遭此一难能够留命一条已是感谢上苍,哪还能再孕一回。
等千月过来时,陆皇后已经醒了,康献帝和贺兰依都守在一旁,逗着已经睁眼的六公主。
“小月,你醒啦!”贺兰依一看见千月,就皮猴子一样的蹦过来,挤开贺兰寂,挽着千月的胳膊就走。
“皇后娘娘感觉可还好?有没有哪里不适?”千月走到皇后身旁,边问边给皇后诊脉。
陆皇后劫后余生,自己昏迷之际,千月一直在喊她,叫她不要睡,迷蒙中,看着千月一身血的给她施针,给她输血,那小小的身影给了她莫大的能量,让她支撑着。
“小月”,陆皇后一开口就带上了哭腔,眼含热泪。
“娘娘莫怕,”千月放下陆皇后的手腕,给她掖好被角,整理了一下抹额,“娘娘给我出难题一次就好,可不要再有下次了。”不然,她定然一针叫康献帝不举。
虽然都知道皇后终是伤了基底,无法再生育,可对于劫后余生的皇后来说,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一扫之前的伤感,一屋子人都哈哈大笑,其乐融融。
第二日,宫中一道圣旨传出,国师之徒千月,因救护皇后生产有功,特封灵仙郡主,赐郡主府一座,赏食邑三千,黄金万两。
皇后更是大手笔,皇庄,商铺,珠宝首饰,锦罗绸缎,封赏一箱一箱抬进郡主府。
可郡主府在哪呢?当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本就打着找儿媳妇的目的,这郡主府自然就坐落在端王府隔壁,两府甚至共用一面墙。
千月路过端王府,站定在郡主府前,心里默默地想:我这是孙猴子蹦不出他贺兰寂的五指山了?
腹诽了几句,走上前,使劲推开朱红色大门,观前庭院遍植桃树,曲径通幽,穿廊而过,一方活水池子里,胖嘟嘟的锦鲤结群而游,郡主府占地不大,却是精致典雅,在主院内,还单独辟了一间药房。
千月侧头看了一眼故作深沉的贺兰寂,快步走进药房,果然是把在桃花谷的药房一模一样的搬过来了,完美复刻!甚至还填了好多稀世医书!
像进了米缸的小老鼠,千月眉眼弯弯,两眼放光的看着贺兰寂,“这事儿可不像临时起意的,快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贺兰寂揉了千月的脑袋一下,“从北境回来之后。”
这么早?千月狐疑的又去了卧房,果然里面是按照她在桃花谷的样式装扮的,只是用了更好的布料,纱幔,衣橱里整整齐齐的各色各款的马面裙,梳妆台上满满的梳妆首饰甚至还有胭脂水粉,拎包入住都没有这么周全!
“这些可不是你的心思吧?”千月指着梳妆台。
“自然是我的主意。”贺兰依风风火火的从房外跑进来,气喘吁吁道:“二哥哪追过女娘,自然是我这个军师坐镇啦。这可都是眼下京中最时兴的胭脂水粉呢!”
千月又指指那些衣裙,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穿这种裙子?”
“怪不得呢,我之前还说二哥怎么就只订做这一种款,原来是你只喜欢这一款。”贺兰依恍然大悟道。
众人参观了一圈,贺兰依提议,让国师莫先生选个好日子,大家一起来给千月温居。
莫询掐指一算,说下月初六是个好日子,于是大家约定好,下月初六来府中庆贺千月乔迁新居,而千月也神神秘秘透了个风声,表示等那日请大家品尝从未享用过的美食,吊足了大家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