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蕴川不要做傻事!快退后!让我来与他们交涉!”苏沉壁一向沉着清宁的神色大变,张开双臂冲到胡蕴川身前。
“你我只是泛泛之交,不过从前的小小缘分,便能令你豁出命来救我?你知道什么内情,快说来!”胡蕴川面无表情,身上爆发出的法力放射出黑蓝的魔煞混沌之气直接把苏沉壁振开一丈外。
“啊——”苏沉壁惊愕的跌飞出老远,狼狈撑地,差点掉落云头,气结难言:“我……我是来救你的!敌我不分……还有,你这傻子怎么这般厉害?你……你仙魄和睚眦融为一体了?!你让我如何与你说情?”
接着,他不顾被胡蕴川伤了的身子,跪在云头和天帝求情。
“陛下容禀,就连始天尊也是知晓的,胡兄和银微帝君的三世情缘,一切不过是孽债未消,一时糊涂铸下大错,幸而未连累下界,还请您饶恕胡蕴川的罪孽,小仙愿与胡兄一同承担,竭力弥补过失。”
胡蕴川眼里只剩下阴冷炽怒,扬手狠狠指着三十万天兵中怒气蒸腾已经显现金龙真身的天帝:“我妻银微生死未卜,既不能替他,我也绝不苟活,谁稀罕你求情?滚开!”
苏沉壁如同迎面被泼了冰冷的井水,没看胡蕴川一眼,忍着气想着‘好你个胡蕴川,来日本小王爷再和你算账!’,因此只一味的磕头叩拜请罪不迭。
“胡蕴川下界执行宗门任务时误食了东西,脑子糊涂,求陛下饶命,求天尊饶恕!”
从前和胡蕴川有过执行宗门任务的情谊,经历过磨难,苏沉壁就被胡蕴川品性深深吸引了,他更喜欢胡蕴川的处事风格,幽默亲善,觉得很新鲜。他们分道扬镳后,苏沉壁依旧对胡蕴川念念不忘,他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对胡蕴川的过去产生浓烈兴趣,他本就是玄门高徒,飞登仙籍只差一纸封诰,因此人脉广大,不难的查到了胡蕴川与二十九重天方壶山勾陈银微帝君的下界情劫过往。
一个是方外孤魂,一个是命途多舛的银龙神族后裔,就这样在下界触碰出不一样的情爱火花,他们是那般的相爱,跨越了生死,贵贱等种种磨难,上穷碧落下黄泉,折腾了个遍,仍旧矢志不渝,苏沉壁仙缘颇深,十几年修仙顺风顺水,还从未有过情劫,他真的很羡慕,也很好奇,这究竟是怎样一种经历?
若不经历最艰难最酷烈的情劫,是不是就不能成仙?
所以,苏沉壁按捺不住自己想要找胡蕴川这个至情至性的由凡人变妖兽的朋友了解“情”的心,便到处寻胡蕴川,谁知突然被师父下了密令。
原来三十三重天出事了!
天族神族风云变幻,有那上古妖魔邪神作祟,浑水摸鱼搅合的天界再无宁日,神鬼污浊难分,各种明争暗斗激化,处处都有矛盾和战争。那银微帝君被特赦也是因始天尊和天帝平衡天庭重天的缘故,银微帝君奉命去参加西天佛陀法会,在回来的中途,突然屏退左右,独自去了下界。在下界时,一时大意不防备中计,被邪神鬼魔卑劣暗算重伤,后疗伤时,二十九重天传来噩耗,来不及带伤赶回,发现银龙被肆意诛杀吞噬,整个方壶山被笼罩着魔瘴,看似依旧如桃源福地,实则已成炼狱。
那银微眼见银龙一脉遭遇此灭顶之灾,早已把儿女情长抛之脑后,祭出神元神魄,布下银鳞刀海剑雨神咒,与来犯邪魔同归于尽,又以自己的洪荒银龙肉身为养分,供养银龙一脉万千子民的零碎灵魂,让银龙一脉不至彻底绝脉。
天界的几十重天或多或少都遭遇灾厄,但如同方壶山一脉惨烈的,还是少见的,尤其里面有说不得的猫腻儿,比如银龙族长老求助天庭却被置之不理,银龙一脉行将就木时,才有人告知银微等种种诡异事件……不难怀疑,银微是否修为太高深,威信太盛,受其他天族忌惮也未可知。
总而言之,这一切都必须弹压下来,否则会造成更大的动荡,那么银龙一脉被屠灭,必须给其他神族交代,否则天主统治信任将岌岌可危。于是,他们就故意放了些小邪魔占据方壶山作乱,意图引个替罪羊,平息这件事。
谁想胡蕴川这疯子来了,还把天给捅漏了几重,气的天帝和一众天主勃然大怒,纷纷派出各自重天的精兵强将来捉拿胡蕴川。
饶是胡蕴川与睚眦合二为一,也不能抵抗,只怕是在劫难逃!
苏沉壁眼珠滚转如黑水银,冥思苦想逃生之法,可心态愈发焦灼,反而毫无头绪。
那厢冷不防心脏怦怦跳,居然被胡蕴川暗中用了“通心咒”。
‘你快走吧,谁都救不了我。’
苏沉壁猛地转头看他。
胡蕴川勾起一边嘴角,露出一个狰狞又凄恻的笑,眼眶猩红含着热泪。
‘苏兄,同时开启阴眼、天眼、法眼仔细看看那些天家上人们——’
顺着胡蕴川的提示,苏沉壁看向四面八方围困住他们的天兵天将以及天主和最正中的天帝,刹那间,苏沉壁目眦欲裂,在雪亮的瞳子里倒影出那些人的身影。
一个个仙气浑浊,魔瘴秽气浓厚,最恐怖的莫过于天主们的脸上横生出黑藤般的纹印,那藤蔓肆意蔓延,如虫子般卷曲伸展,还是活的。天帝竟然出现了二重真身!一黑一金,双龙缠熔为怪异一体,仔细看那龙尾居然有四条,两条是正常的龙尾,另外两条却是魔蛟的尾巴!!!
其余的天主们也都是如此,不管是哪路神族凤族,无一例外。
可见这些重天被侵蚀成什么样子了!何止是银微被黑蛇精假扮,其余人只怕也都身在魔障不知魔。
胡蕴川清清静静的问苏沉壁:‘你与我不同,有身家有背景,前途大好,定然是打听到消息特来阻止我的,我胡蕴川感谢你的深情厚爱,只希望你能让我做个明白鬼,我问你,银微是不是死了?’
苏沉壁咬牙,断然道:“没有!”
他回答的果断,实际脑海里百转千回,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决不能让胡蕴川知道银微“神形俱陨”的事实!否则,胡蕴川一定不会独活!
苏沉壁又用通心咒与胡蕴川沟通:“你不要想把我摘出去,事到如今,多少无辜被牵连!现在事态是敌强我弱,不如暂时伏低做小,哪怕身陷囹圄,或是被推上诛仙台,也要一阵子,咱们再做他想!不到最后一刻不许你放弃自己!”
胡蕴川不语冷笑,断了通心咒,已经准备迎战。
苏沉壁气的七窍生烟,哪怕胡蕴川没说话他也知道胡蕴川的意思,明显是不信他的话,且胡蕴川那么聪明,早已推论出银微帝君凶多吉少的实情,所以不听他的。
“擒贼先擒王!我胡蕴川就和你这个假龙较量较量!”胡蕴川直接飞冲过去。
天帝冷不防胡蕴川居然这般刚硬不要命,还敢直接来找他这些不算,还把自己身体被侵入的丢人异状说破,又怒又急,咆哮的声音大的离谱:“护驾!护驾!将这大逆不道的妖狼给朕就地斩杀!”
胡蕴川来势汹汹,立即与护驾的精兵猛将缠打起来,这时,一个沙哑如暗鸦扑翅般的声音回荡在九重天。
“天帝,连银微的一只小小的狗崽你都惧怕成这副模样,真真怂包蠢猪一只,你的位置,不如让本尊来坐如何?”那天帝端坐在龙椅上,背后的影子渐渐变黑如同一滩浓墨,渐渐地浓墨化成人形,显露出一个黑袍男子,站在天帝背后,手肘撑着天帝的发冠,仪态甚是不尊放肆。
他生的和天帝容貌别无二致,可披头散发,神态阴郁,两腮无肉遍布细碎卷曲如藤的烙疤,嘴唇紫灰,刻薄可怖。
天帝敢怒不敢言,粗喘如牛,看着周围天兵天将以及天主们对他二人的探究怪异眼神,终究是忍不住呵斥道:“黑魇老祖,你休要太过放肆!”
“嗯?倒反天罡,同为混沌祖龙一脉,本尊虽是下乘黑杂色,可也是你舅爷爷,你一个小辈,仗着金龙尊贵,不费吹灰之力以愚腐之身继承帝位,就敢不把舅爷爷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