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蕴川已经把那最大的内丹耗尽全部力气敲碎,怎奈大小块不一,只能生吞小的,那碎片坚硬无比,吞下时利茬刮过喉咙,疼的胡蕴川在潭底挣扎翻滚,面目扭曲。
紧接着五脏六腑如同在岩浆里煎熬,他开始不住的呕出黑血,疯狂且不受控制的在血潭里乱撞。
而血潭之上,银龙和睚眦的争斗早已到了不死不休的阶段。
法相天地最耗神元仙法,银微不得不恢复人形暂做修整,身上天丝雪袍已经破了好些口子,头上的冠冕已经不见踪影,满头瀑布般的长长乌发随着地狱阴风狂舞,脸色煞白泛着浅青,嘴角溢出鲜血,手持蓝翡珠串结法印。
睚眦嘴里的獠牙几乎断裂多半,面目全非渗出绿色脓血,边磨爪边呲牙边昂首咆哮,扭转头发现血潭里的动静,立即要去。
银微掐指一算,知道胡蕴川服了部分内丹却无法消化为己用时,知道睚眦是上古神兽,必须神根殆尽,那内丹上的烙印才会消失,如此才能真正被胡蕴川吸收。
可那神根被法咒枷印给封住了,既是克制又是保护,要想杀死睚眦,必须破了那法咒枷印!
银微阖眸苦笑,沾着血的睫毛颤抖。
凡间身为蓝若深和胡蕴川相知相许,恩爱白头的一切一幕幕如走马灯掠过,他不能坐忘,抛不下,割不掉。
抬眸的瞬间坚定如磐石,再次化身成小银龙,直接攀附到了睚眦的身上,口吐千年寒冰,冰冻法印枷锁后,再次变成人,使出了十成的神元功法,几剑斩断了睚眦身上的枷印铁链。
雪白额角汗珠流淌,漆黑的发丝黏在脸颊边,银微艰难喘息:“呼……”
“啪——啪——啪——”八十一条缠固在睚眦身上的枷印法咒崩断五十根,剩下的睚眦自己就吼叫着挣开了,这下可惊动了十方诸天神佛众,十八层地狱坍塌了七层这可是震动七界的大事,须知十八层地狱关押的不止普通恶鬼,还有许多受罚的罪神堕仙妖魔鬼王。
那魔君和妖皇鬼王闻风而动,趁乱劫狱。
“银微!住手!你、你疯了!”甘云真人、太白金星急急下降。
眼看着十万阴兵牵制不住睚眦,反而被再无束缚已经兴奋暴走疯癫的睚眦吞噬了大半数。“冤孽!冤孽啊!咱们阴间大祸临头了!”阎王绝望悲愤的抱住头。
银微何尝不知自己所作所为,可大错已经铸成,他已不打算回头。
他闭眸凝元,手中长剑化云烟,那睚眦张大血盆口,獠牙再次生出来密密森森如钢刀,腥臭血色唾沫伴随阴风狂卷,竟把银微给吸进腹中。
判官哭嚎着,抓着太白星君的胳膊:“糟了!星君!大王!那孽畜把银微帝君给吃了啊啊啊!”
阎王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冠冕,包公脸快要哭了。
“快!你们快随我去制服住那畜生!”
十方诸天神佛已经下降,以甘云真人为领头的护法尊神看见银微被吞噬,也和阎王一样傻眼了。
“咱们受命于天尊,来捉拿银微回三十六重天,现在银微帝君已经被……这可如何是好?!方壶山那群长虫定要暴乱反天!”降龙罗汉烦恼震惊,问甘云真人。
甘云真人心痛急了:“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师弟不能死!师弟决不能死!你们快随我一起!”
刚过去,只听“呼啦——劈里啪啦——”一阵呼啸破风声,那种利刃穿透绞烂血肉的声音,伴着睚眦的凄厉哀嚎,只见它胸口破了个大洞,鲜血狂喷。
一条小银龙从那大洞里钻出来,龙爪里抓着个血淋淋的巨大心脏,那正是睚眦的命脉所在!
“住手!师弟!不能杀啊!睚眦是混沌祖龙一脉,是上古真神,它死了,你也活不成了!”甘云真人目眦欲裂,冲过去大喊。
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银微化成人形,捏碎了心脏,清冷平静:“一切罪责,银微愿意承担。”
“嗷————”睚眦长长哀叫一声,迅速缩小回原来十几米大小,轰然到底,死了。
而银微,四面楚歌,被诸天神佛仙众捉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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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潭中,胡蕴川已经被折磨的昏厥过去。
等他醒来时,发现身处在一处朴素低矮的房舍中。
神奇的是,他的鬼身也不像之前那种半透明的快要消散的状态,而是实体状态;最可喜可贺的是,他的视野不像从前那么模糊昏暗,一切都那么清晰,毫厘可见。
身上力量充沛,不复原来的老态病衰,回到最初时期的精壮青年模样,尽管是鬼,他也觉得他现在是个“健康鬼”。
唯一不足的便是,他的眼睛在暗夜里散发着幽幽绿光,像某种野兽似的,身上的汗毛也长,头发也长的跟金毛狮吼似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下地在屋里找到水盆和镜架,一照吓一跳,差点没认出来是自己!
胡子都连成了络腮,遮挡了他“完美”的容颜,跟个中年糙汉,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行吧,总比动物强!”胡蕴川倒也容易满足,身上衣服和佩戴的东西都在,他刮了胡子,高兴的往外走。
他想吃了内丹就能上天找深深去了!
不过,他怎么上去呢?飞上去?爬上去?一个屁蹦上去?
哎呀,不管了,先行动!
结果开门儿一走出去,漫天恐怖的红光,阴风呼啸扑面,夹杂着血滴烂肉,飞尘沙砾,吹的他脸皮差点掉了。
这时从房舍后面走出一个拄着拐杖,三条腿儿的老头厉声低喝:“你出来做什么?疯了?快进去!”
满脸烂疮,长相如同老蛤蟆般,嘴唇都是黑黄色,一颗牙都没有。
“您是?”胡蕴川适应力很快,早就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