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蕴川把蓝若深的话都听进耳里,捂嘴偷乐,深觉得自己是被媳妇好好疼爱着,爷们抖擞的挺胸抬头,瞬间神清气爽,喝了几口灵泉水。
匆忙套上衣服,也不洗漱,走出屋子,叫自己媳妇,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
蓝若深回身看向他,端的是美人如玉在云间,微笑柔声:“三郎,醒了,睡得可好?”
“好!挺解乏儿的,就是醒来一看你不在,又有点不好了~”胡蕴川从背后抱住了蓝若深,黏缠着,像只大狼狗似的撒娇。
蓝若深浅笑不止,朝后摸了摸自家男人的大脑袋,任由胡蕴川低头不停蹭自己的颈窝,脸颊,神色温柔的如水一般,嗔他:“亲亲,别闹了,叫孩儿们看见不好。”
胡蕴川笑的格外满足,抚摸蓝若深的下腹:“那两个大点儿的,看就看呗,这个小不点儿,不想看也得看了。”
“去你的。”蓝若深羞怒,掐了胡蕴川耳根一下。
胡蕴川装模作样的叫疼:“谋杀亲夫,好痛哩,好深深给夫君揉揉~”
蓝若深瞪了他一眼,见他跟个小狗子似的一点脸面也不要的黏缠自个儿,噗嗤一笑,到底随了他的意。
夫夫正在亲昵间,突然传来孩童嘲笑声。
“羞羞……羞羞……爹爹羞羞……”墩子用小胖爪子点点自己的婴儿肥小圆脸,围着蓝若深和胡蕴川蹦蹦跶跶的转圈圈。
胡蕴川耳根发烫,对着拳头哈了哈气,撇下美人,对着大胖团子瞪眼:“啧,还敢嘲笑你亲爹?!我看你屁股痒痒了!”
“快跑!”卓姐儿跑来拉着墩子就溜,留下一串银铃儿般的笑声,两个孩子一起比划小脸儿,淘气羞羞羞。
“嘿!你们两个小鸡崽!老鹰抓小鸡咯……”胡蕴川作势撸袖子,变成大鹏展翅模样去抓他们。
墩子和卓姐儿知道父亲陪他们玩耍,一个个大笑大叫的跟小鸭子似的:“哈哈哈……”
蓝若深撑不住也笑起来,把胡蕴川拉回来。
“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爹爹了,还像个小孩儿似的,我瞧瞧你的伤怎样了,小赵太医已经送来了药,这会儿我给你换上。”
他轻轻捧着胡蕴川的手掌,摘下纱布,查看虎口的伤势。
虽然已经结痂了,可看着还是狰狞骇人,会留下疤痕。
雨簟和小乔已经捧着托盘,内中盛放清水、药膏、纱布等给物。夫夫直接在院里的石凳上同坐换药,孩儿们乖巧的安静下来,陪伴在父亲们膝下。
蓝若深先给胡蕴川用银片一点点的刮去药膏,用药酒洗了,再上新药膏,缠上纱布。
那伤口已经被赵尤用特制的羊肠线给缝合上了,刚刚三天,结了薄痂,等于刮在伤处,十指连心,格外刺痛。
胡蕴川眉毛都没皱一下,强忍着剧痛,单手把卓姐儿抱到膝上,说笑逗趣儿:“早上用了什么好吃的呀?”
“母父让雨簟姑姑给我和弟弟做了桂花牛乳糕,好吃呢,给爹爹留了一盘。”卓姐奶声奶气。
小胖子扑在胡蕴川腿上,一脸的夸夸我:“爹爹,我也是呢,给爹爹留了半盘,哼,我本来能吃三盘的,忍住啦~”
胡蕴川这回是真的笑的肚子痛,挨个亲亲:“我的卓姐儿,我的墩子,真孝顺,哈哈哈哈……”
蓝若深心知是胡蕴川分散手上的注意力故意,心里纠扯着疼,眼底幽暗更重,不由想起假山地牢里的倭女。
如果不是留着她有大用,昨儿个晚上他必定要亲手了结这妖女的性命给蕴川报仇。
“没事的。”胡蕴川就着这个姿势揽住蓝若深的后腰,搂着人,吻了下额头,安慰蓝若深。
“我已命人挂了匾额,宅子还叫‘莲园’,不必改来改去的累赘了,你觉得如何?”蓝若深给胡蕴川放下袖子。
因为莲花池和许愿桥,前两任主人也一直延续了这个名字,蓝若深倒觉得不错。
自在园和莲园,只希望他们夫夫和孩儿能得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在辽州当差事事皆顺心如意。
“京城的住处叫自在园,这里叫莲园,都挺有佛性的,蛮好的。”胡蕴川欣然点头。
只是,他冥冥之中,总觉得住处的名字有些过于超脱了,但他一向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只要美人和孩子们喜欢就行。
蓝若深牵着胡蕴川另一只没手上的手:“外头热,进屋,等下膳房就送午膳来了,先用点心和水果。”
“好,叫膳房多做几个肉菜。”胡蕴川从善如流,他可没打算委屈自己,很近的将来还有硬仗要打。
#
在辽州最为繁华商贾中心地段,坐落着一处清雅阔气的江南庭院风的府邸,府内大大小小八个院落,主院遍植金、银桂木,桂花盛开如碎金细银成海,气势恢弘,香气如海般,缭绕整年不散,这便是赫赫有名的‘嘉桂翁主府’了。
此时此刻,在典雅瑰丽的正厅内。
美丽灵动的郭飞雁正拉着雍容的老贵妇的手不停摇晃,撒娇道:“祖母,雁儿就要蓝将军!就要他嘛~”
那老妇人眉眼间颇有刚烈勇义之色,她是沿海一带赫赫有名的奇女子,姓熊,唤作桂花。
幼时不过一贫寒渔女,与病弱母亲和渔夫父亲一家三口相依为命,谁知病母被闯海倭贼抓住,不愿受辱自杀,而父亲为救母亲也惨死在倭贼刀下。熊桂花年仅十六岁,孤身潜入浪人营,整三年,学会倭语,时机一到,盗走倭寇军事图和往来密信,最后一人之力毒杀上百倭贼,还提供了重要反臣线索,被上奏朝堂,历太宗大喜,宣她入京,太后甚喜她巾帼不让须眉,传下懿旨,册封熊桂花为正三品的翁主殿下,封号为‘嘉桂’,可拥兵五百,自卫或专擒倭寇贼臣所用。
熊桂花又嫁给了辽州的百年世家郭氏家主为妻,她膝下只有郭春遇一个独子,郭家三代独苗,现在郭春遇膝下又只有郭飞雁一个女儿,哪怕十几房妾室也生不出来了。
是以,熊老夫人非常宠爱郭飞雁。
但这位杀伐决断的老翁主此时也很无奈,语重心长道:
“你这孩子,怎地就看上一个雌男了?哎,他再怎么好,也是有了夫婿孩儿的人了,虽说咱们辽州也有契兄弟,弟弟雌男也可娶妻生子一说,但皇城脚下规矩多,到底不似这边。”
”祖母,您错了,我虽然喜欢,但,心不在此,父亲志不在此。”
郭春遇捋着胡须,冷笑一声,沉稳道:“母亲,郭氏女焉有为人妾的?”
“你……”熊老夫人皱眉,开始还看不懂儿子、孙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到郭春遇这么一说,她开始明白了。
“当年你父亲先天不全,身子病弱,靠着那秘方,我才有了你,你是想用这个秘方来交换雁儿的正室之位?我的儿,为娘的不得不提醒你,雌男服用未必有效用。”
郭春遇得意道:“有无真效用不是重点,重点是可以分解蓝若深和胡蕴川的关系,母亲有所不知,那蓝若深有今日翻身成将军的机会,一半要归功于胡蕴川,此人背后运作,有百万家资,出身也不凡,所以……”
郭飞雁清灵如黄莺儿的声音接道:“所以才更得离间他们夫夫之间的感情,我来接替胡蕴川的位置。”
郭春遇赞许骄傲的看着女儿,道:“想那蓝若深不是普通的雌男,是被迫害成了雌男,如今有做真男人的机会,有雁儿这等高门贵女倾慕,愿意为他传宗接代,他怎会不心动?”
熊老夫人苦思,神态很纠结,频频叹气:“不妥,还是不妥。”
那蓝若深已经和胡蕴川有了一双孩儿,感情甚笃,郭氏现在本来就在风口浪尖上,不急流勇退,还争抢武将权利,实非明智之举。
但她也能明白儿子和孙女的上进心,郭氏人丁凋敝,若退居二线,只怕后继无人,彻底没落。所以儿子才总想给孙女找个乘龙快婿,看中了蓝若深。
熊老夫人摇头:“雁儿嫁给雌男,你这个父亲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雁儿也会被世家贵妇们瞧不起,我绝不同意!”
郭春遇非常冷静,温声安抚熊老夫人后,靠近耳边狡黠的声音:“母亲,为何非要出嫁呢?本来我郭氏一门只有雁儿一个独苗,将来这份家业只会传给雁儿和她的子嗣,那就必须姓郭,我们不过是要借一借蓝若深的好苗子罢了。”
熊老太太沉吟一会儿,拧眉头:“你要这么说,我也不理论,只是为何非选个雌男,他能有什么好种?你又不是不知,那秘方对雌男未必管用,若不管用,咱们雁儿繁衍子嗣得有多艰难?再损了名声,岂非耽误雁儿一辈子?我看你真是失心疯了!”
“老祖宗,蓝将军的母亲林氏夫人,你还记得吗?”郭飞雁大眼睛充满算计和野心。
熊老太太一下子沉默了,眯着眼,表情耐人寻味:“太上皇现在何意?”
郭春遇挥退周围的心腹下人,小声:“京城里传来的消息,还未考取武状元时,蓝将军就被太上皇宣召到泰庙了,这还是明面上,谁知道私底下又见了多少次?将来,儿子想着,若太上皇重新掌权,这蓝将军便是前锋功臣,还有这样的血统,拜公封王都极有可能,咱们雁儿,咱们郭家岂非也能攀上个好时机?”
熊老太太仍旧很忧虑凝重,不停的摇头:“不是明媒正娶,雁儿主动示爱倒贴蓝将军,还要以未嫁女的身份在家里生蓝若深的子嗣,这……这……”
郭飞雁急的不行:“否则,蓝若深管军,胡蕴川管财,整个辽州的武将兵族势力岂非要拱手让给他们?祖母,您甘心吗?就连您精心训练的五百‘桂家军’也要受他管制?!凭什么给他们做嫁衣?!”
“你们父女看着办吧,我老了,你们折腾去吧。”熊老太太很灰心丧气。
她对儿子孙女的举措感到很失望,她当年也是单枪匹马靠实力杀出来的地位家资,可丈夫病弱无男儿之能,好歹还有一族之长的气魄和远见,儿子还不如丈夫磊落光明,子嗣也稀薄,只有雁儿这么一个孙女,还总算计旁门四路的东西。
她只觉得疲惫不堪,无力阻拦就随他们去吧。
郭飞雁欢呼雀跃,给熊老夫人磕头,欢欢喜喜的跑出去准备了。
郭春遇也松了口气。
他的这位母亲,早年英勇刚强有将领之才,现在老了也很强势,加上翁主的封位,她若不同意,事情根本无法办成,所以才和女儿来劝说。
现在同意了,那必须迅速实施计划。
于是,他即刻吩咐手下:“来人,传话给莲园里的小叶子,让他设法引蓝若深去戒口双花街集市口。”
“是,大人。”
#
莲园
胡蕴川与蓝若深一起用过午膳后,沐浴更衣后,准备去街上走一走,探查当地民风,以及是否有倭寇潜伏的蛛丝马迹。
本来胡蕴川提议:“不如咱俩打扮成货郎农夫,也好能打探消息?”
蓝若深却笑道:“昨儿那么大的阵仗,这招不管用了,他们早有防备。”
胡蕴川明白蓝美人的意思了,吩咐人给自己找衣裳发饰。
蓝若深特意盛装打扮,头戴镂雕亭台楼阁镶明月宝珠白银双鹰翅小冠,垂着宫样丝带,穿着雪白色流水缎广袖长袍,上面满是精美的银白色提花与牡丹暗绣,腰间佩云锦玳瑁带,金银错勾儿,羊脂玉香囊球儿,龙子链坠儿,脚踏翘头粉底虎皮靴。
精致修长如雪瓷般的手腕佩戴着一串儿冰晶莹润的蓝翡珠串。
胡蕴川的手有伤,不愿意累赘,穿的可就简单多了,黑玉簪束发,藏蓝缂丝的长衫,也是同色的海水鱼兽团纹暗绣,腰间佩戴一块灿烂盛辉的金牌,那是他进献奇花异草,历太宗一高兴,赏给他的,雕刻有三条龙,抢夺一颗“龙珠”,那龙珠是一颗小小的鸽子血宝石,西域进贡的,鲜红亮艳,整块金牌非常华丽尊贵,系上穗子,无比漂亮,足够撑场面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配饰。
“我已让随老兄和花雨田在宅邸里留守,咱们骑马去吧,也方便快捷。”
“好,三郎,你的手?不如你与我同骑一匹?”蓝若深有点担心,想载着胡蕴川。
“没事,我用另外一只手,本来就是左撇子,不碍事。”胡蕴川咧嘴立刻拒绝。
死鸭子嘴硬的想着,胡三就算疼死也不能拖着老婆啊!哪有让老婆带着骑马的,太不爷们儿了!
然而他没料到,以后比这不爷们儿的事,也多的多。
二人带了四个护卫,刚进城中繁华街区域,前方就有一群人拥堵着拦住了去路,侍卫前去打听,回来并报,原是有一伙地痞赖子欺负街边卖馄饨的老翁爷孙,讹诈那老翁钱财,里边还传出小姑娘正义激烈的言辞。
“是你故意把汤汁洒在身上的!与爷爷无关!”
“小姑娘,爷奉劝你别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