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终于还是出发了,距离原定的时间足足推迟了两个月。
离阳还特意带着侍女吴七一同来到甲板,观看飞舟发动阵法。
首先便是一道金光闪过,将整艘飞舟尽数包裹在布满晦涩符文的护罩当中。
随后只见飞舟两旁的装置一阵变换,到最后竟是升起了如同船帆一般的存在,遮天蔽日,极为壮观。
离阳觉得十分新奇,在心中猜测此般事物是何用处。
一旁的吴七见他看入了神,便开口介绍道:“老爷,这是风雷帆,可以将九天之上的罡风和磁雷转化吸收为能量,供应飞舟使用。”
闻言,离阳立马转头看向了她。
他倒是忘记了,此女从出生到现在都待在这飞舟之上,对此处一定非常熟悉,若是有疑问,直接问她便好了。
然而或许是因为注视的时间有点久了,吴七下意识地欠身道歉:“老爷,是小七多嘴了。”
离阳摆了摆手:“没有,你再仔细说说?”
两人便站在这甲板上仔细探讨了一番风雷帆的基本原理,直到曳电舟坊的修士发出警告,飞舟将要到达伦梭天了,届时将有罡风袭来,船体可能会发生抖动,离阳这才和吴七回到了房间,继续之前的对话。
他从吴七这里了解到了不少关于大型飞舟的知识,甚至还包含了一些九重天方面的秘闻,比如说惊聚天之上乃是星砂密布的柔亘天。
星砂乃是锻器的上好材料,也能作为某些关乎星辰和重力的阵眼,甚至可以用来绘制符箓。
只可惜一粒芝麻大小的星砂便有万钧重,唯有元丹境才能勉勉强强拿起,而元丹强者自然不屑于在柔亘天揽星砂牟利,毕竟对于他们来说,随便找个小宗门或者修仙家族当个供奉,都比那样舒服不少。
往往是一些行将就木的低阶修士,被势力雇佣,乘着特殊的飞舟收集星砂,一不小心便会丧命。
除了发觉此女在飞舟领域见识丰富以外,离阳还惊讶间发现,吴七在符箓一道也有不低的天赋。
虽然不能像他一般精准分辨天地灵气属性,但吴七却能够更快找到引动力量的根所在,比刘二可要强多了。
甚至可以说,要比离阳还高那么一点点。
意识到这一点,离阳便尝试性地教给了她基础的符箓技法,随后在一旁观察。
以此女的低劣天赋,又不像离阳一般拥有系统可以逆天改命,在修道一路上自然走不了多远,倒不如学学别的,到时候没准还能养家糊口。
倒不是离阳大发善心,只是他停留在黄阶上品符箓上太久,已然有些心烦意乱了,得给自己找点乐子看。
然而看这小妮子有些笨拙地拿着符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离阳居然隐隐感觉瓶颈有些许松动。
他原本只是打算过一过当老师的瘾,却没想到从中还能获得启发,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离阳这才明白,做老师,有时候也不光光可以把知识传授给学生,在这过程当中,也能对自身起映照和回顾作用。
在教导吴七的同时,离阳也开始对自身进行查缺补漏。
他恍然间发现,还有许多微末的细节没有注意到,一些习惯也必须进行改良。
一番操作下来,吴七没学到多少,反倒是作为老师的离阳感悟良多。
看来修道真的不能以常理来定夺,埋头苦修比不上一朝顿悟。
不过虽然已经大致摸到了黄阶极品符箓的门槛,但还需更多的积累。
离阳便不再把这只当作玩乐,开始悉心教导吴七起来。
为了方便在一旁观摩的同时打坐静修,离阳索性准许了吴七进入自己的练功房,反正此女修为低劣,就算离阳不出手,以她开窍境的拳脚功夫,也根本打不破离阳的灵力护体。
短短一年时间过去,吴七已然能够绘制凡阶中品符箓,这倒是让离阳有些自惭形愧了,毕竟他当初可是足足花了十年,看来还是低估了此女的天赋。
不过符箓一道天赋再高,寿命短暂,最终也难成大器。
吴七修炼虽然还算勤奋,至少比当初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离阳要好得多,不过依旧迟迟没有开启灵窍。
修为提升如同龟爬,也不知何时才能突破到百炼。
对此离阳也没有什么办法。
一想到百年之后,吴七会变成一抔黄土,离阳就不禁叹气。
魔道邪修,天外邪神都不算些什么,修士最大的敌人,还是这永不停歇的时间流逝。
在离阳心中,他其实已然把这娇憨的小姑娘当成了后辈。
岁月虽然没有在离阳身上留下痕迹,但他的心却在不知不觉中向老年人靠拢,对于小孩子总是有种怪异的亲切感。
而伴随着二人成为师徒一般的存在,关系也在逐渐拉近。
一日,离阳倾销完符箓回来,便看见吴七正在练功房绘制符箓,他在一旁稍微指点了一番,便打算闭目养神一会。
只是屁股一坐,却惊然间发现自己的静心蒲团不见了。
离阳刚想问问吴七蒲团去哪了,就看见此女一脸羞涩地从衣服底下掏出蒲团,递给离阳。
见状,离阳顿时满脸震惊:“你,你这是为何?”
吴七低着头,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回答:“小七,小七给老爷暖暖……”
这般言语实在是让离阳哭笑不得,他叹了口气:“你这是从凡俗间学来的吧?”
吴七点了点头:“以前飞舟停靠的时候,小七时常偷偷溜出去玩。”
怪不得此女一直称呼离阳为老爷,明明其他侍者都是叫大人的,原来是被凡人给带坏了。
离阳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好的不学,尽学些坏的,罚你今日的符箓翻倍!”
只是看这小妮子泫然欲泣的样子,还有一直摆在半空中的蒲团,他还是心软了片刻,从对方手上接过了蒲团,垫在了屁股底下。
就把这当作是吴七的拜师礼吧。
只可惜,离阳没有想到,一时的放纵,却逐渐转变成了肆意妄为。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