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芙眉头紧蹙着:“你在说什么?”
林潇言恢复了之前翩翩公子哥的仪态,露出曾令无数女子倾慕的招牌笑容,淡笑道:“别人不知道白家和裴家曾议过亲,但我知道啊!你我关系最近之时,你曾经告诉过我的,你忘了吗?”
白若芙道:“那又怎样?”
林潇言笑道:“你将你们如何议亲,白将军去世后,你又如何找他退亲的事,完完整整地告诉过我。你口中说着你不会后悔,但你眼神中的落寞骗不了我。”
林潇言如仍是侯府世子一般整了整仪表,继续道:“那时你悲痛于白将军之死,每日总会翻看那本《北地游记》。你说那是白将军曾唯一跟你借阅的一本书,但我却常常看到你对着夹在书里面的三页信纸发呆,你甚至还动笔写了回信。”
白若芙静静地听着,三年前她处于无限的悲痛之中,有一阵子过得浑浑噩噩,她不愿再回想起来,有些事情连她都有些淡忘了。
林潇言自嘲一笑道:“你现在也知道我当时的目的了。你对那信纸闭口不谈,但我又怎能放过关于你的蛛丝马迹?于是我趁你不在,偷偷翻开了那本书,终于明白那三页信纸上究竟写的是什么了......”
白若芙听到此处,神情微动。
林潇言道:“你睹物思人,以他给你的信件慰藉受伤的心。你又动笔给他写了回信,一字一句极其认真地解释了他的所有疑问。但这封回信你永不会寄出,它只会躺在那本书里,被永远封存......”
林潇言缓了口气继续道:“你看不清楚你自己的心意,但我看的清楚分明啊!我自知已没有机会走进你的心,你当时对我又已有些防备,我只能另想他法,做万全准备......”
白若芙略微有些不自在,余光瞟了瞟站在不远处的裴晋。裴晋仍是站在原地,静静地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仿佛一个守护神般给她十足的空间与安全感。
白若芙回过神来,听到林潇言轻声道:“你偷走了重要信件返回京城,我不得已带人追杀截信。你向来做事周全,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断不可能将信放在身上。追上你时,你勇猛如旧,几乎将那些杀手屠戮殆尽。我心里竟然又对你产生了嫉妒之情,你的战力是终我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度......每当我对你犹豫时,我的自信心都被你在不经意间粉碎得彻底。”
白若芙眯了眯眼道:“所以你想杀了我?”
“不!”林潇言否决道,“那只不过是自尊心作祟,出于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莫名其妙的心理而已。有时候我真的有些恨你,恨你的出色,恨你将我一个侯府公子衬得黯然无光......”
白若芙不知道说些什么,她没想过林潇言对她有如此复杂的心理。
林潇言继续道:“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没想让你死。可你当时独自面对十六名杀手时,终是寡不敌众。我知道你一旦落入他们手中,绝对生不如死。于是我便狠心亲手将你射杀......”
随着林潇言的讲述,白若芙仿佛也陷入了回忆中。她神情莫测地望着林潇言,说道:“这么说,你杀我是为了我好?”
林潇言嘴里发苦道:“就算是又能怎样?你性格刚烈,看重情义,只要我背叛了你,背叛了北境军,你就绝对不会原谅我!”
白若芙斩钉截铁道:“你说的不错。”
林潇言望着白若芙,声音中略带了一丝乞求:“那现在我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你知道我并非真心想让你死,你......可还恨我?”
白若芙定定地看着林潇言,慢慢问道:“我父亲的‘战死’......你可曾参与?”
林潇言苦涩地摇摇头道:“他们做下如此大事,必定会在北境军中安排多个内应,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各自的身份及任务。白将军的死我并未参与,我可以对天发誓。”
白若芙眼眸低垂,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道:“我刚才说过,你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们两清,从此再无瓜葛。”
“从此再无瓜葛?”林潇言喃喃重复道。他想再说些什么,可看到白若芙冰冷的神色,所有话都哽在喉中,再难出口。
远处传来了狱卒的脚步声,白若芙不再看林潇言,转身朝裴晋走去。
裴晋一直注视着白若芙,嘴边是温暖的笑意,让白若芙在这阴冷潮湿的大牢里感到阵阵暖意。
她走到裴晋身旁,两人相视而笑。可身后却传来林潇言的低语声:“有一件事你说错了......假如让我再选一次,我绝不会选择你做我的任务目标。这样,我们之间......会不会有别的可能?”
白若芙睫毛轻颤,站在原地沉默着。
白若芙感到裴晋握住了自己的手,她转头望去,见裴晋目光深邃地望着自己,眼中有眷恋,有紧张,甚至还有一丝恳求。
白若芙轻声笑了笑,回握住裴晋的手,目光清澈明亮。她用口型示意道:“我们走。”
裴晋也笑了起来,更加用力地回握住她的手。两人相偕离开。
牢房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林潇言终究是没有等到白若芙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