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狂奔的牛大春,见到这情形也是愣了一下。
马匪碰到洒家调头就跑我理解,但你们这群正义的武林小伙伴跑什么?
洒家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滥杀无辜的人吗?
他也不曾想过,他的凶名遍传大唐,那可是比恶人谷的十大恶人还要凶险的存在。
这群初出茅庐的武林少侠,平日里可没少谈论这家伙,这可是位顶级的大宗师,还是杀性最大的那种,谁知道这厮会不会一个刹不住手将他们顺手给宰掉,事关自家性命,谁会敢赌这个?
毕竟,谈笑杀人、毁家灭门的事儿,他牛大春也确实没少干,完全当得起一句亦正亦邪的称呼,这邪字还要多占两分半。
现在江湖上,已经有一群闲得蛋疼的好事者,将他跟雪魔王遗风、琴魔高绛婷、剑魔谢云流并称四大魔头了,现在争论最激烈的便是,到底该叫他牛魔,还是叫他刀魔、拳魔啥的。
这群家伙完全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拱火拱得不亦乐乎,还各执己见,吵吵叭叭的,很是帮他牛大春免费上了一大波热搜。
顺便还占领个道德制高点,万一他哪天被人讨伐成功,这除魔卫道的闪亮功绩,不也显得更有份量么。
混江湖嘛,人情世故是很重要,但自身的武功更重要。
没个好看点的战绩履历,与人说话时底气先低了三分,若是能手刃这般魔头,怎么也能混个与开山祖师并列的资格,活着单列门派谱录,死后吃头香,光腚遛鸟、拿鼻孔看人都是小意思。
这一切牛大春显然是不知道的,因此,看着这作群鸟兽散的年轻侠士,他心中也很是费解,只能理解为自己威名太盛,已经显得有点不合群了。
好在这些家伙还算有点良心,逃跑时也没忘将地上重伤的同伴扛在肩上,那一个个逃跑时的轻功造诣,可比他们的对敌搏杀的手段要高明好几倍。
“不合理啊,这么多老阴逼一起扮猪吃虎?还这么年轻。”
牛大春心中感叹,这往后的江湖,怕是越来越难混了。
也不去管那些隐藏实力的小老六,牛大春将目光放在那六个刚飞身上马,便分散狂奔的马匪身上,他觉得,他已经追到那群行踪飘忽不定的胡骑了。
虽隔的挺远,但匆匆一瞥,他已看出来这六人胡人的身份,毕竟唐人跟塞外胡人的面目特征,差别还是挺好区分的。
“那么问题来了,留哪个幸运儿做个活口呢?”
牛大春并不担心这六人会逃出他的手掌心——无他,双方坐骑的差距摆在那。
对方所乘骑的,估计都是些矮小的蒙古马,若将对方的马匹比做秋秋飞闷闷的话,身为西域天马的二蛋,便是布加迪凯龙、道奇战斧超跑,那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因此,牛大春稍微扯动缰绳,微调一下坐骑奔驰的角度,划出一个大大的弧线,直奔最外侧一人而去。
疾驰途中,牛大春将手中关刀在马鞍横放,以更好地保持二蛋奔跑重心的平衡,同时弯腰伸手,从鞍上悬挂的搭包中掏出几颗核桃大小的铁球,嘎吧吧地在手中盘玩。
这玩意也叫铁胆,算是他新的远程攻击手段,行走江湖,标枪还是有点不太方便,再说了,那玩意造价不菲,又没有一个自动回收功能,还是这种小巧的铁疙瘩经济实惠又方便。
当然了,若是战阵交锋,那还是标枪更有威慑力,一扔一串糖葫芦,那视觉效果简直爆炸。
“嗖……”
心里想着些有的没的,牛大春手上却也没含糊,在距离那马匪百多米时,挥手便甩出一颗铁胆,而后看也不看,直接微扯缰绳,直追下一个。
果然,下一刻,耳中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伴随着重物坠地声响起,也意味着那人很不幸地失去了成为唯一活口的机会。
“嗖……”
“嗖……嗖……”
轰隆隆的马蹄声中,一颗颗铁胆破空飞过,一匹匹疾驰的战马只觉背后一轻,就感到背上的主人翻鞍坠地,在惯性地前冲片刻后,转身小跑而回,低头碰了碰地上僵硬的主人,满脸迷茫地抬头四处张望。
最后一名策马狂奔的幸存马匪,扭头看到一个个同伴被后方的牛大春打落马下,一张黢黑的大脸逐渐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顺着发髻只往下流,糊住了眼睛也不敢擦拭,只是死命地甩动马鞭,快点,再快点!
那马匪身下的蒙古马臀上,随着鞭子起落,泛起一道道粗长的血痕,战马四条腿已经跑出了残影,嘴里也已泛起了白沫,但还是甩不掉身后那越来越近的人马身影。
“哟,还挺能跑啊,不过,你越是挣扎,洒家越兴奋啊!”
牛大春看着前方玩命逃窜的家伙,嘴角拉起一抹狞笑。
他当然看得出,那家伙的马匹此刻已然处于超频状态,用不了多久就得中途暴毙,纵是现在停下来,这匹马也是废了,往后也只能上餐桌,连驮马都做不了了。
但他显然没有这个兴趣等它跑死,双腿轻磕马腹,狂奔中的二蛋兴奋地发出一声狮虎般的嘶吼,四蹄飞腾再次提速几分。
这强壮的大家伙,到现在还留有余力,不得不让人怀疑,它祖上是不是还有点啥了不得的来历,比如赛亚人啊宙斯啊之类的血统,咳咳……
半里地的距离一闪而过,下一刻,两骑已然并肩而行,牛大春看也不看对面拼死挥出的弯刀,轻舒猿臂,一把便抓住了那马匪的脖梗子,将他直接从马上拉起。
那蒙古马只觉身上一轻,惯性之下速度猛地快了一大截,下一刻马失前蹄,直接一头杵在了地上,铲飞一地草根泥土,接着便口吐白沫四肢抽搐起来,眼看不活了。
二蛋暼了一眼倒地的同类,骄傲地扬起头颅冲刺几步,而后逐渐减速,直至转圈踢踏踱步,一副高手寂寞的得瑟样。
牛大春哈哈大笑,信手将抓着的马匪往地下一贯,而后翻身下马,大步朝他走去。
那被摔头昏脑胀的马匪,只觉全身筋骨无一处不在呻吟,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下一刻,便被一只大脚踩在胸口动弹不得丝毫。
“想死想活?”
牛大春把玩着自这马匪手中夺来的弯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别想着自杀,洒家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求死不能,是一百种!”
马匪脸色因疼痛而扭曲,看着牛大春伸出的手指,吓得连声大叫:“既是阎罗当面,不求活命,但求速死!”
“识时务!”
牛大春移开踩在他胸口的大脚,面无表情地蹲下身子,以弯刀拍了拍这马匪的脸颊:
“说说吧,你们这群胡骑有多少人?都是哪个部落的?首领是谁?今日在何处落脚?”
这马匪倒也光棍,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一股脑全交代了。
牛大春反复询问了几个小细节,那马匪也强忍着剧痛,再次复述。
“洒家很满意你的态度,这便给你个痛快,下辈子别做马匪了,做个师爷吧。”
言罢,拉起这马匪,右手信手一挥,弯刀自马匪颈间掠过,斩断了这家伙的颈椎骨,使得他的脑壳只有左右两侧的一点皮肉还连着,于是这脑袋非常自然地挂到了胸口,当真是个好介错的手艺。
马匪一脸解脱地跪坐在地,毫无痛苦地失去了生机,去往了奈何桥追赶之前的伙伴。
……
黄昏时分,胡骑首领面无表情地看着一队队结伴归来的探马队,有的身上血迹未干空手而归,有的伤痕累累却满载收获。
“还有谁未按时归队?”
一群马匪样的胡骑,纷纷左右打量了一眼,一人开口道:
“麻三那队人不在!”
“是的,就差他们六人。”
首领点点头,看了看天色,沉声道:“太阳落山一半,他们若还未回归,便不等了。”
“好的,首领!”
首领点点头,看着夕阳没再说话,其余马匪倒是三三两两地聊得热火朝天。
“要我看啊,麻三那蠢货,说不定领着人迷路到长安去了。”
“扯淡,那家伙也是老猎人了,又岂会在此迷路?莫不是抓到了个俊俏婆娘,腿软回不来了?”
“你们这群混账,往好了想想,说不定他只是死了呢?”
“也有可能,这段时日,这附近可是来了不少嚷嚷着除魔卫道的武林人士,他们莫不是栽了?”
“怎么可能,就那群货色……”
底下一群马匪争论得面红耳赤,土丘上的首领充耳不闻,仰头喝完囊中酒水,看了看太阳,起身走到马旁一跃而起,喝到:
“出发,回营地!驾!”
一群马匪大呼小叫地着打马跟上,口中吆喝:“回喽……驾!驾!驾!”
……
另一边,蹲在草丛中的牛大春,忍不住活动了下麻木的腿脚,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色,又看了看四周万籁俱寂的荒野,心中不妙之感油然而生。
怎地还不来?洒家莫不是被那浓眉大眼的家伙给戏耍了一遭?
不会吧?
清风徐来,草丛林间顿起波澜,草儿轻弯,叶片摩挲沙沙作响,野花伴舞,树林中,树枝微颤,树影摇曳,与草丛呼应,奏响自然乐章。
牛大春抬头,一片落叶在他眼前缓缓飘落,如同轻舞飞扬的蝴蝶,一会儿划出一个s,一会儿划出一个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