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食神派与问心派
她灵光一现，脑中闪过上书本身就是一个幻境的信息，可是……
那老婆子可不会理她想什么，直径走到将军像下不客气的抽出一小册子拍在了桌上。
“杵着做什么？借你一刻钟，看完赶紧走！”
不疑有他，悟肆非拿起册子查看，才打开一页，就皱眉了。无他，这册子了了几个名字，十个手指都不够数的。
“少？这算多了！你早出来半个月，这册子就能多几百个！”
？！
什么？
悟肆非倏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那婆子。
之前在城中，她后面隐约察觉到不对，原本以为时差不过三五天，那驿站小哥说了谎，上书城中设了幻境，真真假假虚实相应。
但是现在？！
光明正大盯着这小丫头神态变化，确认她是真不知，老婆子才叹气一口。
“你是不是从问也北上，途径一座驿站进了上书城？那小哥还提醒你说秋水城的小姐之类的话？”
哼，走哪不好，非得从南门进，白给自己遭罪。
唉！这悟家人也真不是好东西，让一介什么也不懂的小辈来承担这些。
“……是。”
悟肆非似乎想明白了一点，从那处驿站起就已经是入了幻境了，他们说的时间可能都是真的，但是他们所处的时间不一样。
糟心的悟家人！！
老婆子有些心恨。但对于现在的情况她也只能咽下这口恶气，因为眼前的不是那些‘食神派’的老不死们，是一位无辜的，被拉来垫背的无辜小儿。
她细细给悟肆非讲起来。
这上书城有两派一楼，分别是‘食神派’与‘问心派’和‘金楼’，二派争斗，金楼得利。
食神派中铁定都是食神者，当然，问心派中也有不少食神者，但这并非他们本愿，所以善者可以先不记。
现在上书城内活人区区百来人，半数食神者，剩下的都是问心金楼派和零散的几个无辜之人。
此处幻境为金楼的主事人‘瘟妃娘娘’所设，其一是为了满足自己之欲，其二是给那些还存活的无辜之人一个较为安稳的场所，以保他们不会被食神派的人作为‘祭品’献祭。
‘瘟妃娘娘’说不上好人，但对于食神派来说也不是友军。
“食神派最有话语权的一位花名‘还愿司’，嘁！也就是空有名头。”
老婆子轻嗤一声，以示不满。
那位‘还愿司’从天灾降世之后四处散播谣言称‘神怒’，用以‘恶男坏女’来作为‘祭品’以消神怒。
可到底又有谁知道呢，那些‘祭品’最后都成为了食神派的牺牲品，用来作为抵亵渎神灵的反噬！
为了不让人知道真相，还特地，偷偷的将‘尸人病毒’带入城中，其实上书城才是第一个被迫接受尸人的城市！
食神之后可以得到神的一部分力量，他们就用以欺骗天象，造成上书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要是悟肆非没有从东城门进入上书城，也就不会陷那有神力加持的幻境中，也不会因此在城内白白浪费了半个月的时间！
今日一事，还是她老婆子偷偷改动幻境阵法才让这小祭司得知的将军庙的事，不然这小丫头还得待几天，直到上书再无好人。
那可不行，这个世界不能没有人的存在。
但是神或者神眷都不能直接庇护人，这是祂们多年来的诅咒。
除非对方甘愿成为「食神者」。
呸！区区人类也配？！
“区区人不足以让本宫侧目！人类可最是狡猾了。”
老婆子当年是武神‘将军’收养的唯一一个孩子，最后祂感受到自己是死期，便将神力赠与她，让她蜕变成神眷。
而她也以一己之力打退了想要亵渎神灵的最初的食神者，征集最后的信徒将祂供奉在了城外。
如今数年下来，那些信徒也抵不过寿命而死。
“其实他们都很好，也颇有不舍我的，但是为了有人能保护好祂，就先抛下我了……”
老婆子话音低落。
“哼，食神一事也谈了七七八八，现在本宫就与你谈谈问心派的事吧。”
问心问心，问心无愧或有愧。这问心派有两方。
一方以‘老杨’为首的无愧派，他们是从未支持参与过，甚至抵制‘食神’一事的人。
另一方是‘灾些师傅’为首的有愧派，他们或是上书城食神派最初的实验者，或是不得已变成‘食神’的人。
“唉~都是可怜人——但这世道，又有谁不可怜呢？可怜人则必有可恨之处。”
似乎是想起什么，老婆子摇头轻叹。
这剩下的无辜之人大多是问心无愧派的，另外几个则是躲在城中苟活一天是一天的家伙，但要记住，能活到现在的家伙都不是好的货色。
如果要救，那得看他们自己想不想活。
“依我看，这城不救也罢！”
比起前裕关三城，问也真的好太多！
现在这个局面，都是他们自己造的！
“……”
悟肆非垂眸看着自己紧握的拳头，不语。
‘四非，你要活着知道吗？人能不能活下去都看你了……’
‘四非，不要怪爸爸妈妈……’
‘四非……’
‘四非……’
‘为了悟家！为了天下人！……’
耳边传来密密麻麻的私语。
蓦得清醒过来，却发现老婆子在盯着她，在希望她做出选择。
“我……”
声音有些干拧。
‘悟家有罪，但天下人，无辜之人无罪……’
‘不怪我们……’
“……只要有一个……”
老婆子闭上了眼睛选择不看她，悟肆非压力似乎没那么大了，
“……我选择救。”
蠢丫头。
“想要救他们，只能先破阵，但这阵你不能在里面破，你只能从外面破——”
须入局的‘阵眼’在阵内呆满七七四十九日的‘困神阵’。
‘你进去了就是在得天下……食神派之意，你得在外面破。但自古阵以里突围，困神阵内外兼固，防御力是一等一的好，所以你要有内在的人来帮你。’
‘问心派早就意识到不对劲，但碍于不精此道无法破局。’
‘困神中掩藏着幻阵与杀阵，幻阵对于人，杀阵对于你，你进去必死。’
‘上书四城门皆开，以东往北的北城门为问心派根基所在，食神于上书中心，金楼以中偏西。’
‘灾些师傅一直在寻找某些存在，你到问心去找她，她会帮你的。老杨一派我不知到底有没有坏人，但以灾些师傅为首的人本心不坏。’
‘往北去吧，去找灾些师傅，记住，不要靠近城门了。’
老婆子没给什么实质上的帮助，大多都是消息，神眷者不能下手参与人一事，但规则上的漏洞还是可以钻的，所以她以短时间内给悟肆非理了一遍上书现在的运作。
——
将军庙又恢复了那方冷清。
老婆子看着归于沉寂的空间，默默叹了一口气，如果悟肆非愿意不接受那些强加的恩怨，那么她可以帮助她寻找漏洞逃开规则的束缚。
但是她不愿意。
一方面是悟家原因，一方面她不敢肯定神会不会对这个世界下手。
无辜的人……无罪，可是现在这世道又能有几个无辜之人呢？
连她都变得不无辜了。
罢了罢了，怕是她老婆子活了这么久已经不懂年轻人了。
她拾起桌上放了很久的册子起身，准备放回将军像下，刚一侧身，就看到那站在阴暗面出的白衣美人。
两位存在对视良久都没有发出声音。
“……吾只是代替祂看看祂的眷属过得好不好。”
神没有维持那些笑，反而展露本相，颇有些面无表情平淡开口。
“……神是否在怪夷？”*
当年人间尚神灵尚未全数离开时，神有三位朋友，如今一散一死一离开。一散就是这位‘将军’，祂神力消散，神格不保的‘死去’。
一死是被人钻了空子而死，祂的挚友是倒数第二位对人间失望的神，早些年祂离开人间去往了「神落之地」。
老婆子这么想是有道理的。
神想要人死亡，但她却违背祂的理念，反而帮助悟肆非。
“并非。”
神侧眸看向北面，悟肆非绕着城墙已经走了两百多米了。祂现在不是本体，只是一缕意识，所以不会触动那个规则。
“当初将军劝神，神应当离去……”
说着说着，看着神投过来的视线，老婆子没再说下去。
“吾走了。”
目送神消失回归本体，老婆子知道，祂肯定不高兴了。
内心小小的吐槽一番，她还是由衷祝福祂：“愿您平安得愿。”
话出口之后，她看见了一缕微风特别不情愿的将中间的香吹灭，然后又复燃。
——
*小百科
关于‘将军’眷属自称‘夷’
她原本是前裕关以东的‘三州夷’的人，在‘三州夷’未被覆灭时，‘将军’游历至此，收养了十一岁的她。而三州夷人的自称为‘夷’。
来自百度——1.我国古代称东方的民族。2.旧时泛指外国或外国人。3.平安；平坦。4.铲平；消灭。
在这里我表意的是3，平安，每次自称都是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