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九被东方瀚带回东宫后,一直关在偏房内。
整日吵吵着:“ 放我出去,东方瀚,你个负心汉,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东方瀚对她还算有耐心,未曾捆绑住她,四周有暗卫守着,都是由着她在偏房的院落中自由行走。
可她不知好歹,刺杀了东方瀚几次,有一次还抓伤了他的脸,害他连续数日早朝都未去。
被帝后训斥了一番,让他别再同这个不知好歹的女子纠缠下去,或是发卖了,或是发配边关。
可东房瀚不舍,心里对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有愧疚,有不舍,还是喜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任由她如何折腾,就是不愿放她离去。
今日一下朝回来,就有婢女来报,说是时九病了,高热不退,浑身打摆子。
“ 那还不快去寻太医,她若有个好歹,本太子....”
“ 你要如何?” 他话还未说完,身后便响起了皇后的话音。
东方瀚眉头紧了紧,转身微笑着扶上了皇后的胳膊:“ 母后怎么来了?”
婢女缓缓退出了东宫,前去寻太医。
而那楼曦睨了他一眼,温声说:“ 瀚儿啊 ,你也该选个太子妃了,你父皇已经说了,你若是再不选,他就让穆青将那时九送走,让你永远见不到。”
“ 那儿臣选了太子妃,时九能做侧妃吗?”
听他此话,楼曦毫不犹豫的否决:
“ 不可能,她能做暖床婢留在你身边,都是你父皇莫大的恩惠,别再惹你父皇生气了,她一个妖女,哪里配得上太子的宠爱。”
东方瀚心口莫名的一阵刺痛,面色微微沉了下来,话语有些生硬:“ 儿臣知道了,太子妃人选,一切都由父皇,母后做主。”
他从来都做不了自己的主,又何须前来询问一番?
楼曦抬手覆在了他的臂膀上,轻声安慰:
“ 瀚儿,你生在帝王家,母后知道你太多身不由己,母后当年又何尝不是呢,一纸和亲书,就让我背井离乡,远嫁他方。”
东方瀚有些不明白:“ 可你同父皇琴瑟和鸣,恩爱如初,父皇还独宠母后您,难道母后还不开心?”
“ 虽无悔,可终究不太圆满,你以后便懂了。”
她说出此话,心里泛起了酸涩,眼睫微微有些濡湿。
她自是不知,此话被刚到了东宫门口的皇上听了去,东方卿蹙了蹙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瞪了一眼正欲开口的全公公,双手覆于身后,转身缓缓离去。
全公公急忙抬手捂住了嘴巴,快步追跟了过去,悄声问:“ 皇上,娘娘何出此言?”
东方卿顿住了脚步,偏头看向全公公,提脚想要踹他,又收了回来,幽幽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 当年明王造反,娴妃受伤,她还记恨着朕撇下了她。”
“ 而后又因娴妃离世,朕为了安抚娴妃母家,忙前忙后,有月余未去伊兰殿,她何时为朕着想过?她还不圆满,她要如何圆满?”
“ 朕为了她不再宠幸后宫其他妃嫔,她还要如何?”
全公公惊得一身冷汗,上前一步扶住东方卿的胳膊,抚了抚他的后背,宽慰道:“ 皇上息怒,息怒.....”
不曾想,东方卿说的这番话也被出了东宫的楼曦听了去,气得她牙痒痒。
她急步上前,越到东方卿前方,怒气冲冲得朝他吼道:
“ 皇上若是觉得委屈了,尽管去宠幸啊,你爱宠谁就宠谁,就连这后位,您要是想换人了,一道圣旨的事。”
话语落下,她提起裙摆,转身往前跑去,眼泪忍不住簌簌往下落,边跑边埋怨:“ 你还委屈了?你还有理了.....”
“ 娘娘...” 小米投给皇上一个爱莫能助的眸光,急忙同嬷嬷追赶楼曦而去。
“ 曦儿....” 东方卿一脸惊诧,怎么都未想到,楼曦会这么快就从东宫出来,他愤恨的瞪了一眼身旁颔首不语的全公公。
抬手指着他,有气没地儿撒:“ 你说说你,都怪你嘴贱,就不能等回寝宫了再问。”
全公公委实憋屈,又的确怪自己多嘴,赶忙抬手抽打自己的嘴巴子:
“ 是是是,都怪奴才嘴贱,奴才该死,奴才掌嘴。”
过往的宫人们不明所以,纷纷吓得跪地埋头,不敢发出任何的响声。
瞧他这般,东方卿又于心不忍,怒气稍稍平息了些,抬手捏了捏眉心,朝前走去:“ 行了,好好想想朕要如何哄好皇后吧。”
“是是是…” 全公公毕恭毕敬的又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东方瀚送走了皇后,便匆匆去了偏房。
瞧着卧榻上蜷缩在被褥中的时九,东方瀚心口莫名的疼痛,他大步来到卧榻前,坐在了床沿边。
伸手想要触碰她的面颊,却是被她无情地挥开,颤抖着嗓音谩骂他:“ 别碰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 ……” 东方瀚紧紧蹙着眉,唇瓣翕动,欲言又止。
望着她可怜的模样,很想将她拥入怀中,可瞧她如此愤恨自己的模样,他又没了勇气伸手。
他站起身,焦急万分地在床前来回踱着步子,晃得时九眼花缭乱,她抓起一枕头砸向他,牙齿打着颤,有些含糊地骂道:
“ 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东方瀚一手接住抛过来的软枕,再也无法忍受,一步跨到卧榻前,不顾她的反抗,将她搂抱在了怀中,温声哄着:
“ 时九,我们重新开始吧,忘了前尘,就当我们刚刚认识。”
“呵呵呵……” 时九奋力推开他,几乎是有些癫狂地大笑出声。
她的眼神犀利还带有几分绝望,就似一把利剑,能够穿透他的灵魂。
或许是因为发热的缘故,她面色通红,宛如熟透了的苹果。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大颗大颗地滚落,仿佛有无尽的悲伤从她眼中涌出。
她浑身颤抖着,宛如风中无助的小草,笑着笑着,却又带着几分苦涩和自嘲。
她坐起身来,抓起被褥紧紧裹在身上,仿佛那是她唯一的庇护所。
她狠狠咬了咬唇瓣,迫使自己不抖得那般厉害。
她望向东方瀚,语带嘲讽,似乎在问一个天真的孩子:
“ 我杀了你父皇母后,然后再求你原谅,让你忘记前尘,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