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医神色一凝,双唇轻颤,面露疑惑之色,侧身看向东方熠:
“王爷要作甚 ?”
东方熠颔首示意,凑近张太医耳旁轻声低语了几句。
张太医心领神会,频频点头:
“王爷放心,微臣这就给您扎几针。待您猛咳几下 ,定会立竿见影。”
而那坐在房门口的唐宁儿,已经等得坐不住,起身在院落中来回的踱着步子,不停的喃喃自语:
“ 怎么还不出来,怎么还不出来。”
“嘎吱”一声响,房门被拉开,唐宁儿循声望去,瞧着东方熠和太医站在了门口。
她欣喜的急步奔了过去,却是被东方熠的咳嗽声止住了脚步 ,她关切的问:“ 王爷怎么了。”
“ 咳咳咳.....”东方熠一手捂住嘴,空闲之手朝她摆了摆手。
瞧他这般,唐宁儿觉得他无大碍,径直朝房里走去,她现下唯一关心的,便是穆青。
可才刚走了两步,门外便响起了众人的惊呼声:
“ 王爷...”
她又折返了回到东方熠身侧:“ 王爷你....”
她话还未说完,抬眸便瞧见了东方熠捂着嘴巴的手全是鲜血,惊得她眼中瞬间噙满了泪,紧张地问:
“ 你这是怎么了?”
东方熠继续咳嗽着,鲜血从手中不断滴落在地上,他还不忘冲宁儿连连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张太医顺势抓起东方熠的右手号起了脉,一本正经的说道:
“ 唉,王爷这是忧思沉积,加之刚才劳碌过度,病情加重所致啊。”
院落中的侍卫听了太医的话,面面相觑,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懂。
唐宁儿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抿了抿双唇,不知说点什么,她扭头看向侍卫:“ 你们先扶王爷回房歇息。”
满嘴鲜血的东方熠眉头紧皱,可怜巴巴的瘪着嘴,委屈的低声唤了句:“ 宁儿....”
唐宁儿幽幽一叹 ,抬手摸了摸他的臂膀,轻声说:
“ 我瞧瞧穆青,一会儿就过去....”
陪你二字她未说出口,毕竟她还未想好,要如何面对他,是否会留下。
“ 好,我等你....咳咳.....” 东方熠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微笑着任由侍卫扶着踏出了院落。
张太医饶有深意的摸了摸胡须,将新开好的药方递给了一旁的蓉儿:
“ 赶快去抓药,让他尽快服下。”
蓉儿浅浅一笑点了点头,拿起药方匆匆离去。望着众人都各自离开,唐宁儿才缓缓踏进了房。
她来到卧榻边,瞧着全身裹满细布的穆青,眉头微微一蹙:“ 需要缠成这样吗?”
穆青似乎听到了她的话音,眼皮轻轻跳动了几下,唇瓣微微张开。
“ 穆青。” 唐宁儿抓起了被褥为他盖上,想要去握他的大手,发现被细布缠得硬邦邦的,无从下手。
她撅了撅小嘴,脑子里过了一遍东方熠给穆青缠细布的场景,无奈的笑了笑。
她坐在了床沿边,静静地等到蓉儿端来了汤药,喂穆青喝下后,方才定心的出了卧房。
可出了卧房,一副忧心匆匆的样子,蓉儿瞧出了她的担忧,轻轻开口:
“ 奴婢会唤个家丁过来照顾穆青,王妃就定定心心的去陪王爷吧,别让他又吃了味儿,呕出血来。”
听蓉儿这般一说,唐宁儿面容适才有了笑意,冲着她感激的说:“ 谢谢你,蓉儿姐姐。”
“ 说什么呢,王妃您都唤我一声姐姐了,还同奴婢说这些客套话,快去吧。” 她只愿唐宁儿同王爷别再闹腾了。
“ 嗯。” 唐宁儿轻轻应了她,径直往梅香苑而去。
而那寝房中的东方熠,斜躺在小榻上,就这般干等着,婢女们打来了热水,说要为他清洗一下嘴角。
他都不允,说是要等着王妃来清洗,他屏退了众人,就这般静静的等着。
约莫个把时辰,终于把唐宁儿给姗姗盼来了,听见了脚步声,他唇角一挑,故意闭上了眸子,蜷缩了起来。
他眉头紧皱,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委实让人瞧了心生怜悯。
唐宁儿径直来到了小榻前,瞧着他这般可怜的模样,心口如被针扎了一般疼痛,眼睫微微有些濡湿。
她抬手抚摸了一下东方熠的面颊,将小榻上的裘被轻轻为他盖上。
转身正欲去打些热水来为他擦洗一番,还未跨出一步,那东方熠猛地睁开了双眼,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乞求道:“ 宁儿别走。”
宁儿扭过头,嫌弃地看向他:
“我不走,我去打些热水来,你不知道你嘴唇边有多恐怖。”
就像刚吃了生肉未擦嘴一般,血呼啦啦的,让人不忍直视。
多瞧上一眼,都令人毛骨悚然。甚至晚上都会做噩梦。
东方熠讪讪一笑,放开了她:
“ 呵呵....那你快点回来啊。”
“ 嗯。” 唐宁儿瞧着他一笑,露出满口的血渍,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赶忙回转头,干咽了一下,大步踏出了寝房。
片刻后,她打来了热水,拧了湿帕子为他擦洗干净,又端了热水让他漱漱口。
折腾了一番后,已到了傍晚,蓉儿提来了食盒,让二人在房中用晚饭。
陪东方熠用过饭后,宁儿起身欲走,他又耍起了无赖,一手拉着她可怜兮兮的说:
“ 宁儿别走,我怕晚上想你,又会想得咳血,咳咳....”
话音落下,他还不忘声情并茂的咳嗽了几声。
蓉儿收拾好食盒,瞧着唐宁儿犹豫不决的样,她赶忙开口说道:
“ 奴婢去命人备热水来,王妃就在王爷房中梳洗入睡吧。”
还未等唐宁儿应声,蓉儿已经拎着食盒,踏着轻快的步子走出了寝房。
“ 东方熠,你是不是故意的?” 唐宁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东方熠身子能孱弱成这般?能思念一个人思念得吐血?她怎么有点不相信呢?
听她说出此话,东方熠心口犹如被烈火灼烧一般,阵阵疼痛 。
他苦涩地笑了笑,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一般,自嘲道 :
“呵……宁儿是觉得本王做什么都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