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熠率领着的一千亲卫,踏上了前往边关的漫长路程。
行程未至三十里,东方熠便令崔二及其两名亲卫,换上与他一模一样的铠甲,随后兵分四路,分别朝边关进发。
最终在边关会合时,队伍已缩减至不足五百人。其中两路人马未有一人归来,大抵是凶多吉少了。
他心中已有推测,不是李家人,就是老三的人。总归没一个乐意他前往边关。
李大将军带领着一众将士为他举办了洗尘宴,期间巧妙地探问他是否打算长期驻守边关。
他却以一种不冷不热的语气回应:“皇兄赐本王封地在此,不永驻,去何处?”
......
穆青又在福州继续做起了穆家老营生,城里的达官显赫,几乎挨个儿都雇佣了他的暗卫。
这可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穆家暗卫从来都是为帝都里的贵人效命。
他们这些个小洲县,即使你再富有,想要雇佣穆家暗卫,那也是一人难求。
现下竟是落到了他们头上,那自然是再高的价,他们都乐意出。
而穆青要的银两不算太高,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泄露他在此处的消息。
这些人自然不傻,悬赏告示已经贴遍了各州县。如若不然,怎么会轮到他们,有机会雇佣穆家的暗卫呢。
他们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对那些帝都前来的搜寻者,只字未提。
在那般宁静的日子里,唐宁除了偶尔会念及东方熠,她的生活可谓是惬意至极。
她的师兄们各自获得了穆青赠送的百两银子,纷纷告别小渔村,重塑身份,追寻各自的生计。
云中子年岁已高,不再愿意四处奔波劳碌,于是他选择留在小渔村,与唐宁儿和穆青一同度过余生。
“ 宁儿,我们成亲吧?” 三人正围坐在八方桌前吃着饭。穆青突然开口,让唐宁儿惊愕得呛咳连连。
“ 咳咳咳.....”
“ 这么大的人,吃饭还呛着。”云中子连忙伸手拍着她的后背,慈爱的说着。
穆青起身倒了杯热水递给她,声音沉郁地问:“ 你还忘不了他?”
“不,我只是……”唐宁儿接过穆青递来的热水,目光游移,一饮而尽。
“咳咳……我晒的鱼还未收,你们聊,我去收鱼了。”云中子寻了个借口,溜出了堂屋。
穆青唇角微勾,半蹲下身子,眸光深情的平视着她,温声说:
“ 没事,我可以等你完全将他放下,我们再成亲。”
唐宁儿清澈的大眼睛闪着泪光:“ 穆青,我....”
她很感激他为自己做的这一切,可自己对他真真儿没有一点男女之情。
若是初遇他时,师父师兄们都未出事,她那时便同他成了亲,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许她也能慢慢接受他。
因为,那时的她,对于男女之间的情感尚处于迷茫之中,对自己的内心世界还未能有彻底的理解。
后来返回王府,经历了与东方熠的一系列变故,更有了肌肤之亲,她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东方熠的影子早已深深植入她的心灵。
若不是后来孩子一事,她或许会留在东方熠身边,与他共度一生。
可即使知道她同东方熠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在一起了,她还是无法接受穆青。
她凝视着穆青,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歉意。她知道,自己无法回应他的感情,也无法给他想要的幸福。
她希望他能找到一个真正爱他的人,而不是被她所困。
瞧她犹豫不决,面露苦涩,穆青抬手宠溺的抚了抚她的面颊,反而宽慰起她:
“ 别有负担,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一辈子,即便你这辈子都忘不了他,只要能够陪在你身边,此生足矣。”
唐宁儿轻轻蹙起了眉头,下唇被她咬得微微发白,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穆青起身,揉了揉她的脑袋,坐回到了桌前,夹起一块鲜嫩的鱼肉放在了唐宁儿碗里,温柔的说:“ 别想了,吃饭吧。”
唐宁儿从鼻腔里哼出个“嗯”,若有所思地继续扒拉着饭菜。
她想着,或许正如穆青所说,时间久了就会淡忘了吧,到那时,或许她就能够接受他?同他相伴一生。
想到此,她抬眸看向穆青,朝他甜甜地笑了笑。
“ 别傻笑了,快吃吧,我去唤云老回来。” 话音间,穆青已经起身往外踏去。
嘴上说得云淡风轻,心中却万般不是滋味。可他不愿强迫宁儿,他愿意等。
他相信终有一日,他定能将宁儿的心捂热,捂化。
一年后.....
云中子最近总是昏睡,时不时还说些胡话。说太上老君要来接他去天上做神仙了。
今日还咳了血,用过夜饭后,他借故要去海边走走,唐宁儿要跟着,他不让,却是让穆青陪同。
二人来到海边,坐在了礁石上,感受着海风带来的凉爽。
海浪轻轻拍打着礁石,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大海的故事。
“ 云老可是有话同我说?” 穆青环顾了一眼四周,直言问起了云中子。
云中子抬手轻轻捻着花白的胡须,微微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穆青,淡然一笑:
“ 老夫大限将至,你对宁儿的好,我都看在眼里,甚感欣慰,走也走得放心了。”
说到此,他顿了顿,抬眸看向夕阳,幽幽叹了一口气后,再度开口:
“ 当年,老夫云游到楼兰国时,见一妇人正要对一个婴孩下毒手。我便将妇人打晕,抱走了婴孩。”
“我本想将她寻户好人家送养,可小家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冲我笑得咯咯咯的,那股子可爱劲,让我这土都埋到脖子的老道人,心都被她融化了。”
云中子面露慈爱的笑意,脑海中都是那小女婴萌态可掬的模样。
穆青淡然一笑,将云中子未说完的话,继续补充到道:
“所以你便将她带回了云中观,巧而,那唐家送来的女婴不幸染了风寒离世,你便让她顶着唐家嫡女的身份养在了观中。 ”
“ 你怎么知道?” 云中子惊诧的看向他,突然又释怀的笑了起来:
“ 老夫愚钝,差一点忘了,你可曾是当今圣上的鹰犬。”
穆青自嘲的笑道:“ 云老缪赞。”
云中子轻咳了两声,又捻了捻胡须,仰天长叹道:
“ 就是可怜了我那大弟子云琅,死了还背个前朝余孽的恶名。”
唐宁儿嫁入王府冲喜后,云琅突然有一日回到了云中观。说是太子东方卿同他做了个交易。
让他以,前朝遗孤的身份,取得大皇子的信任,再为他出谋献策。待到太子大婚时,再诱大皇子叛乱。
期间还要与三皇子同乘一条船,以他的死来换取三皇子的信任。好实施下一步计划。
而下一步计划就是用唐宁儿的身份做诱,让东方熠,一步一步对东方卿死心塌地,从而帮他扫除朝中各种障碍。
穆青拾起一块小石,用力扔向了大海,淡漠的说:
“ 皇上一石三鸟,死他一人,除去一皇子,还留有后招,还让熠王对他感恩戴德,言听计从,何乐而不为?”
云中子眼睫濡湿,混浊的眸子微微颤动:
“ 你带宁儿去楼兰吧,寻到她的家人,就不要回中原了,莫要再卷入帝都纷争。皇家都是些无情之人,沾染不得。”
云琅明明告知他,一切按照皇上交代的话如实告知东方熠。
皇上便会让云中观一干人等,后半生衣食无忧。
然而,却是暗中派人想要灭了他们的口,幸好被穆青的人救下。
穆青蹙了蹙眉,冲云中子微微点了点头。
随即单手托腮,冷不丁冒了句:
“ 可我有一事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