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付崇疑惑的眼神,魏仓勉强想出一个比较牵强的理由。
“来者是客,怎么能让客人帮忙倒酒呢?”
魏仓想起刚才在御书房的时候,皇上说的那些话。
总觉得眼前这人,举手抬足间都是一副坏人做派。
此人抢着给自己倒酒,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昨夜宫宴上的事,魏仓忍不住往那方面想。
难道……
此人也存着给自己下药的心思,然后安排一个美人,想给自己来个仙人跳?
这么想着,魏仓忽的抱住自己的胳膊。
那可不成!
可是陛下的旨意是配合他们,假装上当。
这可如何是好啊?
魏仓惆怅地望着房梁。
难道,他的清白,今日注定要保不住了吗?
见他如此神情,付崇眼底划过一抹深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魏大人?”
“您想什么呢?”
魏仓回过神来。
“我只是在想,方才陛下的吩咐。”
说完这一句,他才猛然反应过来,面露懊恼之色。
“你看我,还没喝上呢,就开始犯迷糊了,怎么还和你提这件事呢?”
听到这话,付崇眸光闪了闪,笑着举起酒杯碰了碰他的杯子。
“听说大启如今的那两样大杀器,都是在魏大人的部署下造出来的,晚辈对魏大人敬佩已久。”
“此番能与您同桌喝酒,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晚辈先干为敬!”
说罢,他仰头干了手中的酒。
魏仓盯着手上的酒杯,满目纠结,最后一咬牙,也喝了。
罢了,他可以为大启抛头颅洒热血,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区区清白算什么?!
拼了!
一杯酒下肚,他细细感受了一会儿,好像……
没什么问题?
第一次可能是侥幸,是这人为了让他放松警惕,故意为之。
还是抓紧完成任务,速速回府要紧!
他将杯子重重搁在桌上,随后起身。
“陛下还下令让我修改图……咳!”
他故意做出一副懊恼猛地表情。
“陛下交代了差事,我先回了,付主薄慢用!”
说罢便起身匆匆走向门外。
好险,溜了溜了!
付崇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变得幽深危险。
“他的戒备心很重,你确定还要从他下手?”
不知何时,他身后出现一个身影,走到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来人正是驰阳。
付崇收回视线,看了他一眼,随后垂眸盯着手边的酒杯,指尖摩梭的杯底。
“他手上有图纸。”
听到这话,驰阳面色一凛。
付崇意味深长道:“虽然这块骨头难啃,但若成了,收获也最大不是吗?“
“接下来,我们只需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
忽然,付崇瞥见一个人影,表情呆愣了几秒,随后他抬眼看向驰阳,神秘一笑。
“真是天助我也,这下,我们只需要等了。”
……
翌日一早,太安殿上。
启宣帝刚坐稳,周御史便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老臣有本要奏!”
启宣帝转动扳指的手指微顿。
来了!
“准奏!”
周御史微微躬身,“老臣要弹劾工部侍郎魏仓抗旨不尊,与他国使臣私交甚密,甚至同桌饮酒,相谈甚欢!”
哈哈!
这一次,他终于拿到了第一手消息!
此话一出,大殿之上一片哗然。
“魏大人?胆子这么大吗?昨日早朝,陛下刚下令不准私下与使臣来往,他就和人约饭了?”
“唉,魏大人真是糊涂啊!”
……
启宣帝微微挑眉,沉声问道:“是吗?”
魏仓赶紧站出来,哭丧着脸。
“陛下,臣冤枉啊!”
周御史转头怒视着他。
“同福客栈里,你和西岳使臣一同饮酒谈笑,本官亲眼所见!”
魏仓:……
您真的是岁数大了,眼神不好使,就看见我龇着牙了是吧?
没发现我那笑比哭还难看吗?!
周御史微抬着下巴。
“如今证据确凿,无话可说了吧?”
他在心中摇头。
想不到他活了一大把年纪了,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本以为魏仓这小子是个老实本分,踏实能干的,想不到啊,此人竟然把陛下的话当耳旁风,公然抗旨!
随后他看向龙椅之上的皇帝,躬身拱手,言辞恳切。
“请陛下重罚魏仓!”
启宣帝皱眉思索片刻。
“念在魏仓你是初犯,这一次便小惩大戒,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魏仓心中一痛,欲哭无泪。
“谢陛下隆恩。”
见他这模样,启宣帝心有不忍,但这都是为了完成计划。
一切都是为了大启!
只能委屈魏仓了,大不了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多给他一些补偿。
视线又落到一副看敌人模样看魏仓的周御史身上。
他心中微微叹气。
下朝之后,还是找周御史谈谈吧。
……
傍晚时分,同福客栈的一个包厢里。
驰阳打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偏头问身旁的人。
“你说,魏仓真的会来吗?而且他也不一定会来这里吧?”
付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放心吧,今日他在朝堂上被启宣帝责罚,心中定然烦闷,他常去的几个酒楼饭馆,也都有我们的人把手。”
忽然吹来一阵冷风,驰阳赶紧把窗户关上。
“可是,如果他选择在府中借酒浇愁呢?”
付崇将茶杯放下。
“那对我们来说,就更方便了,套出图纸所在后,直接取走,也省了许多麻烦。”
就在这时,侍卫敲门进来了。
“二王子,魏仓来了,刚走进隔壁包厢。”
两人对视一眼,驰阳起身就要往外走,但被付崇拦住了。
“不急,我们再等等。”
而隔壁包厢,魏仓双手紧张的攥起,时不时看向房门方向。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他下意识心头一紧。
这是来了?
下一刻,小儿的声音响起。
“客官,您要的酒菜来了。”
魏仓的手微微松开。
“送进来吧!”
等小二把酒菜摆好,魏仓看着桌上的酒壶,想了想,倒了一杯,往自己衣服上淋了一些,又用酒漱了漱口。
蹑手蹑脚来到门边,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怎么还不来?
魏仓眼睛转了转,随后将房门打开,摇摇晃晃走到楼梯口,冲着楼下大喊一声。
“小二,再来一壶酒!”
随后,他又踉踉跄跄回到包厢,关门的时候,特意没关严,留了一条缝。
回到椅子上坐好,魏仓使劲揉了揉脸,又怕不够红,干脆从怀中摸出一盒胭脂。
之后他又将一只杯子扔到地上。
捶胸顿足,仰天长叹。
“老天待我何其不公啊!”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魏大人?我们又见面了,哟!您这是怎么了?”
魏仓眯着眼,似乎是想看清来的是谁,面上一副喝多了的迷糊样。
实际上,在心里疯狂欢呼。
总算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