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到忘记时间。
一念被轻轻地敲门声打断,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关。
她抬头。
看见一大一小两个怯生生的孩子,正抱着她的空调被站在门口。
大一点的小男生约7岁,小声问:“大姐姐您好!是您帮我们盖的被子吗?”
一念以前是不喜欢小孩子的,觉得麻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今天却对这两个孩子产生了喜爱。
她立即放下手头的工作,微笑着走到两个孩子面前。
蹲下,柔声道:“小朋友你们好有礼貌哦,大姐姐办公室的门开着,你们都知道要敲门,为你们点赞!”
“爸爸有教我们必须懂礼貌。”
小男孩被她的笑容感染,放松了许多。
一念牵着两个小家伙坐到沙发上,拿出零食招待他们却被拒。
“谢谢大姐姐!我们马上要去吃午饭了,不能吃零食。”
她正感叹是谁,教育出了如此听话的孩子?
就听到身后一个男声响起。
“谢谢大姐姐,我们可以接受大姐姐的心意,等下午饿了吃。”
回头一看,是一位偏瘦的男士,西装明显没被撑起来,但精神十足,一看就是专业保险人的气势。
一念冲男士笑笑。
“您好!我是一念,您是新来的同事吗?”
男士回以微笑,告诉一念他叫杜乐康,是隔壁部门的,到公司两年多,对于一念,他们部门的人都认识。
前两个月。
他部门开始运用她曾经提出的方案,现在运营得不错,一直想表示感谢,都没机会。
没想到今天两个孩子的到来,倒给了他说“谢谢”的机会。
杜乐康说刚好已经12点,邀请一念吃午饭,以表谢意。
她歉意地道:“家里人做好了午餐,不回去吃会浪费,再说了,同事之间,好方案互相分享学习,正常得很,不用客气。”
与杜乐康父子三人道别后,一念赶紧坐车回家吃午饭。
结合她回家的时间,李姨已经备好了热腾腾的饭菜,一人份,看样子七恩泽还没回家。
直到晚上忙完工作,回到家。
她依然没看到她的新婚丈夫,差不多十点钟,她的手机响了一下:叮咚,您有一条短信息。
“一念,我最近几个月都不回家住,你有事直接找李姨,需要钱就电话我,你安安心心吃好睡好,工作时多定几个闹钟,现在不流行废寝忘食。”
“哦,怀孕的人是不是每个月得做各种检查?那我给李姨说好,让她陪你。”
看完信息,一念顿感轻松。
这个狐狸男还真是自己的福星。
他不经意地,解决了她人生几大难题:巨额债务,婚姻,孩子,做饭。
重要的是。
他给了一个她喜欢的家,家中还没有他,偌大的家就她自己,一个人逍遥自在,爽歪歪!
哼着歌。
开始了她每天8小时之外的梦想之旅。
周一上午
到公司开完各种会,一念向给公司请好假。
下午出发前,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因去京城机票太贵,她选择了坐火车。
在火车上度过了一整晚。
第二天上午到达京城,没想到京城在举办大型运动会,所有酒店人满为患。
幸好她行李少,轻便。
一念决定先去陶燃亭看他。
公园里已经有不少散步的人,一个神色肃穆,身穿黑色正装的少女,一手捧两束鲜花,另一只手还拖着一个小行李箱,朝中央岛方向走去。
路人都好奇地望向她。
按照地图,一念很容易就找到了,他和她长眠的地方。
不在墓园,却在一个现代的公园里。
当她刚看到指示牌时,还没什么感觉,可越走近,心揪得也越紧。
当那记忆中广播剧里提到的,两块似剑形状的汉白玉石碑,映入眼帘,一念的眼泪瞬间滑落脸颊。
13岁的那个夏夜
她无意中从收音机里,听到了广播剧“民国梁祝”【高石恋】,幼小的她,被高石之间纯净的恋情深深吸引。
那年的她下定决心,长大后,一定要去京城他们的墓地祭奠。
长大后。
各种忙碌,似乎让她已经忘记,年少时的诺言。
其实在四个月前。
当渣苟的颜色照,让她对情感绝望时,她首先能想到的,是去陶燃亭北坡,去看他和她。
只是当时巨债缠身的她,无钱出远门,只敢奢侈醉一回。
结果,醉那一回…
导致她现在不得不面对,突然的身份转变,也幸好是醉那一回吧,不然哪里有钱,能到京城来实地祭奠宇和梅。
双墓周边没有人,很是寂静。
一念放下行李箱,捧着花束来到墓前。
两束很新鲜的百合花,摆放在墓前,显然有人刚刚来过,她四下张望,并没看到人。
她把宛若点点繁星的花束,放到了宇的墓碑前。
另一束娇艳的红梅,则摆在梅的石碑前。
她又掏出白色手帕,仔细地擦拭两块墓碑上的灰尘。
当擦拭到,梅亲手刻在宇墓碑上,那首宇喜欢的诗,她已经泣不成声……
“吾是宝剑,吾是火花。吾愿生如闪电之耀亮,吾愿死如彗星之迅忽。”
多么有远大志向的男儿啊,生命却永远停在了29岁。
而他的梅,却在他逝去后,才顿悟宇的爱恋,只好用剩下的眼泪……吻遍他坟头青草。
可自己为什么而落泪?
一念没敢细思量,她洁净了白玉墓碑,默默伫立了一会儿。
然后拉着行李箱。
她缓慢地走在中央岛的步道上,一步一步,一草一木,细细感受……
吹着他们曾经吹过的风,走过他们曾经走过的路,这算不算隔着时空相拥?这算不算另一种相逢?
一念踏遍了整个中央小岛的每一寸地土,抚摸过,每一棵大树,只因它们都曾见证过,宇和梅纯净的爱恋。
回到双墓旁。
以行李箱为椅,她静静地坐着,偶尔也借着微风,和他们说说心里话……
直到暮色渐深,公园管理员的到来。
一念才发现快天黑了,向着双墓深深鞠躬后,在心里说:宇,梅,明年再来看你们。
离开公园,已是华灯初上。
一念连着找了九家酒店,都满员无空房。
突然想到闺蜜白迎秋在京城,赶紧打电话,结果小秋情绪不太高,说昨天刚刚回榕城。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找住宿酒店。
实在没办法的她,只好咬咬牙,决定再奢侈一次,住五星的,肯定能有房。
走到附近公交站。
她在公交站牌上仔细一找,别说,还真有车经过一个大酒店。
【洲际酒店】
咋感觉这名字挺熟?
不管了,去了再说。
可当她赶到洲际,大堂副理非常礼貌地告诉她:“对不起!女士,客房已满,需要为您转其他酒店吗?”
在得到一念的肯定答复后。
大堂副理帮她联系了好几个酒店,都满员,在大堂副理的歉意声中,她无精打采的拉着行李箱,朝门口走去。
这今天晚上真的要住火车站吗?
一念越想越着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啊…”
她直接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