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孙彧骁心里知道陈沫迟早会提起这个要求,但真正听他想看的时候,身体也不免颤动了一下。
虽然不会拒绝,但也并没有立刻回复。
安全起见,先是把车子停在路边。
随后,这才将左手慢慢伸了过去。
陈沫现在当然也猜到了孙彧骁一直隐藏左手的原因。
此刻。
在见到她将手伸到自己面前,轻轻握在了手中,好一会儿才翻过。
果然。
距手掌内侧最下端大约两厘米左右的腕部,隐约见到有三道长度不同,深浅不一的疤痕。
第一道疤痕很浅,浅到不仔细看的话都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第二道疤痕次之,却同样需要细心甄别。
唯独第三道,有着明显肌肤愈合后的迹象。
但也需要仔细去看,才能发觉。
陈沫承认,就算与鱼宝儿已经到了亲密不能再亲密的地步。
但如果不是通过陆黛青提起她自杀的经历,的确从来没往那上面想过,平时也没有更多在意(坐等杠头)。
而现在,真正看到这些疤痕之后,心中不觉心疼的要命。
尤其是第三道伤疤,明显是距离现在时间最近的一处。
极有可能就是去年夏天,她和妈妈说过“光要熄灭”之后所造成的。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两人刚认识那会儿一直戴着护腕的原因。
为的就是遮住手腕上的疤痕。
孙彧骁早就看出他的异样,赶紧说道。
“没事儿,不都过去了嘛,以后我再也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了。”
“嗯。”
陈沫应了一声,随后抓起手腕。
将三道伤疤贴在脸上摩挲了一会儿。
他知道。
对于过去而言,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了,唯独最重要的是当下。
而孙彧骁为了缓解他的情绪,故意说了一声。
“好痒,也好舒服。”
陈沫放下手腕,也故意白了她一眼,说道。
“孙小鱼同学,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这样懂事的好不好啊。
你看人家女朋友,比如赵晓晴,她和小帅不是任性霸道,就是胡搅蛮缠。
你俩一个寝室的,好歹学一学她,偶尔也跟我撒泼打滚儿一回呀。
总这样一直乖巧懂事,显得我没有成就感了。”
孙彧骁咯咯一笑,脆生生地说道。
“哎呀,我不敢啊。”
“为啥?怕我?”
“那倒不是。”
“不怕我,你为什么不敢?”
孙彧骁转过头,看着陈沫一边眨眼,一边糯糯说道。
“我是担心真撒起泼来,某人要断胳膊断腿了。”
“……”
陈沫听后心中“咯噔”一声,不知为何竟然想起顾彦卿和叶浅浅。
是呀。
刚才只顾着跟孙小鱼嘚瑟了,竟然一时忽略这个家伙会武功的事实。
而现实里。
虽说自己占到绝对的力量优势,可关键人家要真是撒起泼来的话,不仅不敢揍,也舍不得揍一下的哈。
那么结果,必定是被动挨揍了。
孙彧骁早就看出他的心理活动,于是故意问了一句。
“那现在你还要不要我跟你撒泼打滚儿了?”
“不要了,不要了。”陈沫脑袋摇地跟拨浪鼓一样。
孙彧骁却是不依不饶,脆生生地说道。
“好吧,是你说的哦。不过,以后要是想尝试的话,我随时都会满足你的。”
“不想了,不想了,这样就好。”
“哦。”
孙彧骁也没有再逗陈沫,而是重新启动车子开回大路往学校赶,毕竟今天他还有很重要的采访。
等到车子刚上了主路,又主动说道。
“小沫,我知道妈妈说了那些,以及看过照片之后,你肯定会有很多的疑惑吧。”
“哦?”陈沫故意装傻?
孙彧骁必然知道他在装傻,继续说道。
“比如,照片中为什么没有我与家人,尤其和爸爸的合影,以及为什么从米国回来后到了工商大学,又为什么会喜欢你。”
听到这些话,陈沫不觉点了点头,说道。
“不可否认,的确有这些疑惑的,甚至很多。”
“嗯,你问吧,我来回答。”
此刻。
陈沫抬起头看向车流涌动的前方,沉思几许。
想起前不久,自己和朱寒所说的一些话。
——一个真正活明白的人,是不会忍心让自己活得太明白。
——有时候,人,活得太清醒,只会伤害和委屈到自己。
——甚至,牵连到他人。
而真正在现实里,绝不可能存在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完全透明的情况,就算是和父母,恋人也不可能。
反观自己,不也同样有着不能说的秘密嘛,比如:重生。
也正是上辈子经历了那么多,才明白有时候很多事儿并没有当时想的那么重要。
打个不确切的比方:小时候特别喜欢的一个铅笔盒,等长大了可能连瞅都不瞅一眼。
所以,小孩子才喜欢刨根问底,迫切的想了解答案,以为知道一切才会清醒与幸福。
真正长大之后,经历的多了,才明白一个道理。
——人生所谓的幸与不幸,只是两种不同的比较罢了,并不在于你知道的多少。
而现实中恰恰却是:
往往知道的越少,认知越低的人,要比什么都清楚却无能为力的自以为是的聪明者,幸福感更强烈。
那么。
对于自己和孙彧骁而言。
知道了会怎么样?
不知道又会怎么样?
难道都知道了,就要重新审视‘爱’与‘不爱’的问题吗?
这不纯扯淡吗?
爱!
永远指的都是现在的自己,爱着现在的“鱼宝儿”。
而非过去的“孙彧骁”。
……
想到这。
陈沫转过头,看着正在开车的“鱼宝儿”,轻声说道。
“鱼宝儿,虽然心中尚有疑惑,但我还是始终认为:
两个人的幸福快乐,是在以双方共同向往意愿的情况下建立的。
任何一方为满足一己之私,而强求或者强迫他人去做所有的任何事儿。
都是一种自私行为。
尤其是,以打着‘爱’的名义,最为无耻。
所以按我一贯的想法:
只要你想说的话,自然而然会主动提起。
并非我问起什么,你回答什么。”
孙彧骁当然明白陈沫这句话中的含义。
而且。
自始至终,他也给予了自己最大限度的自由和宽容。
不过这一次,孙彧骁绝对不会再隐瞒任何了。
因为已经没了必要。
人都是他的了,还要隐瞒什么呢?
于是说道。
“小沫,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你说。”
“你忙完这段时间,可不可以跟我回一趟老房子。”
陈沫已经知道孙彧骁家有房子,因为昨天所看到那本她个人成长的相册里,所有关于小时候的照片都不是现在的房子里拍的。
何况那个时候,香江花园还没有开发。
而此刻听到鱼宝儿提起老房子,陈沫赶紧点头说道。
“好,我答应你。”
孙彧骁转过头,深情地望着他说道。
“嗯,那里才是一切开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