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凤钰一把扯下塞在徐善宇嘴里的布条,宝珠看着面前咳嗽的徐善宇却突然笑了起来。
徐善宇惶恐又疑惑地望着笑意嫣然的宝珠,止不住地想朝后缩去,可云虎绑得实在结实,丝毫动弹不得。
“锦衣华服,美姬妖童。”宝珠自顾自地开始一边说一边围绕着徐善宇踱步,一步一步,像是踩在徐善宇那愈发旺盛的恐惧上。
“万民供养,天命之子。”宝珠红唇轻启,言语满是厌恶。“没想到当初风光无限的徐世子,哦不对,应该是弥亘国主,如今却如此狼狈。”
徐善宇听着宝珠的讥讽,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却还是梗着脖子问道:“你怎么会跟这个逆贼在这里?”
听到徐善宇死到临头还敢说自己,启凤钰好笑地挑挑眉,却抱着手始终不言语凝望着徐善宇。
宝珠在徐善宇的身后站定,一双玉手悄然攀上徐善宇的肩膀,给他吓得又是一哆嗦。
“你猜猜,为什么我们两个在这里。”从前让徐善宇觉得悦耳的声音,现在活脱脱像是催命般的恶鬼低吟。
徐善宇努力扭头,却看不到身后的宝珠,又害怕宝珠会猝不及防地给自己一刀,又害怕面前的启凤钰会做什么。
宝珠看着徐善宇如同无头苍蝇般的转悠,忍不住的笑起来,笑声缥缈在大殿中,颤栗着徐善宇的心。
“你们、你们居然是一伙的?”徐善宇声音拔高了几分,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启凤钰脸上笑意更深了,想不到这个徐善宇那么愚钝,都这个时候了才缓过来。
“所以,骊国的皇帝是怎么死的,是你们杀的?”徐善宇惴惴不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启凤钰几乎要龇裂开来。
“不错,但是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呢?”宝珠从身后转悠出来,那张绝美的脸在徐善宇的眼中变成了如同修罗般的可怖。
“宝珠……”徐善宇细碎地从嘴里挤出两个字来,带着哀求和期盼,在这个时候他竟然还希望宝珠可以看在过去的份上原谅他。
可徐善宇还没来得及说出求饶的话,一个巴掌就结结实实地落到了他的脸上。
啪——
正想抬手打人的宝珠和徐善宇齐刷刷地望向一脸怒意的启凤钰,宝珠鲜少能看到他这么的愤怒。
“就你,也配叫她的名字。”启凤钰吐字冰凉,实打实是下了重手,徐善宇脸上一个明显的巴掌印,嘴角也渗着血。
“乖,不要为了这种人脏手。”启凤钰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转头就嬉皮笑脸地把宝珠的手臂放下说道。
不知道徐善宇是被这一巴掌打懵了,还是不愿面对眼前的人,深深地垂下头去,几乎要把头塞进胸腔里。
宝珠望着他颓然的样子,又好笑又生气地说道:“那日在花园里,其实我已经告诉过你,若是有朝一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仇。”
启凤钰撇撇嘴,没想到宝珠和徐善宇其实见过一面,不过也不奇怪,重新退回一边,给宝珠空间。
“我其实都能原谅你和老国主,为了自保让我去做那个贡女,也因此我遇到此生挚爱。”宝珠坦然道。
刚才还有点蔫吧的启凤钰瞬间抬起头来,欣喜若狂地望着宝珠,宝珠微微颔首,有些害羞地别开目光。
“可是你为什么,要为了自保害我全族?”宝珠话锋一转,面带哀戚。“甚至一个辩解都不给,让我远在骊国求告无门。”
宝珠抽出袖中隐藏的匕首,闪着寒光的刀挑起徐善宇低垂的下巴。
只要宝珠愿意,下一秒这削铁如泥的刀便能割开徐善宇的喉管。
可宝珠看着徐善宇几乎要哭出来的神情,厌恶地抽回了手。
“那对你来说不过是数百条无关紧要的人命,可那都是我的至亲。我放不下,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宝珠冷然道。
“我知道。”徐善宇肩膀颤抖,泪如雨下。“我知道我错得离谱,我认错认罚。”
宝珠面色如霜,冷淡地盯着大殿内的柱子默不作声。
“可是宝……”徐善宇下意识还想喊宝珠的名字,被启凤钰那如冷箭的目光瞪得噎了回去。
“可是宸贵妃,弥亘也是你的故国,你难道就忍心看着它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吗?”徐善宇不死心地问道。
“呵。”宝珠冷笑一声,好笑地看着徐善宇。“你还有脸说弥亘是我的故国,自老国主去了以后,弥亘在你的手里变成什么了?”
徐善宇脸色一变,原本想着宝珠一个女流之辈不懂什么朝政,可以自己争取一下苟活的时机。
“弥亘国虽是骊国的附属国,可国力在众多小国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宝珠字字珠玑,开始罗列徐善宇的罪证。
启凤钰递给宝珠一卷书信,宝珠毫不犹豫地摔在了徐善宇的脸上。
书信如同雪花片片飘落,字字句句是弥亘国民泣血的控告。
“连年加重的赋税,甚至连孩子取名都要加税。男孩女孩还各有不同,徐善宇,你疯了是吗?”宝珠怒喝着。
徐善宇看着那些书信,哑口无言,脸蹭的一下就红了,衬得启凤钰打得巴掌更加的鲜红。
“你不断搜刮民脂民膏,不管贪官污吏,不管百姓死活,滥用酷刑,这样的弥亘,还是从前被誉为北方花园的弥亘吗?”宝珠继续反问着。
徐善宇看着那些板上钉钉的事实,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辩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样的弥亘继续下去,就算没有骊国,也会因为其他的原因覆灭。”宝珠直言道,“还不如让它换一个贤明的君主,起码还有一线生机。”
宝珠怒上心头,一时间都有些眩晕。深呼吸了几次才继续说道:“所以,你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大殿内秋风乍起,卷着那些装饰的纱幔胡乱飞舞,像是夜间行迹骇人的鬼魅。
宝珠和启凤钰注视着眼前的徐善宇,刚才还努力支撑的肩膀和脊梁逐渐塌陷下去,整个人似乎被抽走了魂魄般颓废。
“你打算,怎么杀了我?”徐善宇认命般的说道。
宝珠的嘴角浮现一抹笑意,从袖中掏出一个泛着幽幽绿光的瓶子把玩着。
“怎么杀你这件事,我在这数年的深夜里,在脑海中早已翻滚了无数次。”宝珠怅然,可心中是跃跃欲试的畅快。
“可一刀毙命又太过轻松,纵然是给你凌迟,我想不过几十刀你便一命呜呼,太过便宜你了。”宝珠讥笑着,朝着徐善宇又前进了几步。
徐善宇面如死灰的看着宝珠手中的药瓶,一时间连呼吸都忘记了。
“所以,我打算赏你这个东西。”宝珠笑得明媚,像是大朵大朵的芍药花开般锦绣。“你猜猜是什么?”
徐善宇泪似泉涌,绝望地望着宝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