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望着眼前苍白的巨树,回忆着大慈树王教给她的方法,慢慢接触着世界树。
随着一阵眩晕,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蓝。
而正中央,是一棵巨大的淡蓝色的树,无数灵光环绕,星辰追随,其中参杂着此世的无尽智慧。
南栀收回视线,稳住自己的心神,慢慢释放出些许禁忌知识的力量,探测着周围是否有残余的禁忌知识。
这次,她能够进入世界树,除了因为帮助大慈树王压制住禁忌知识拖延时间,解救了须弥和沙漠的子民之外,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她能够吸收禁忌知识,大慈树王怕世界树内也被禁忌知识所侵染,所以便希望南栀能够探查世界树内属于禁忌知识的残余,并将其彻底消灭。
但是,南栀并不认为自己能够吸收世界树里的禁忌知识,先不说她并不会使用禁忌知识,就说她虽然能够吸收禁忌知识,她也不一定能够找到世界树里的禁忌知识,甚至世界树并非她能够轻易穿梭,里面储存着属于这个世界的全部信息,如果南栀稍不注意,便会被信息洪流卷走,她必须万分小心。
南栀早就将情况跟大慈树王说明,大慈树王自然也考虑到这些,但还是选择让南栀进入世界树,毕竟,无论怎么说,南栀的确在禁忌知识上帮助了整个须弥,让她帮忙清理世界树内的禁忌知识已经是大慈树王提出的过多的要求了,所以大慈树王也不会抱有什么希望的。
将自己的力量与禁忌知识融合,不断探查周围的情况,同时也要注意不触碰到那些信息洪流,但是,探查的结果不尽人意,没有找到需要的东西,而南栀的体力消耗得格外大,为了保存体力,她只能减小力量的探查,加快脚步,向最中间的那棵巨树走去。
那是整个提瓦特世界的信息中心,如果南栀想要找的东西不在四散的信息洪流里,那么,便一定会在那棵树里!
随着南栀的靠近,周围的信息洪流越来越强,不断从她的身边擦肩而过,她甚至从中窥探到这个世界只言片语的记忆,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便消失不见。
无数片段从眼前闪过,侵扰着她的心神,如果意志不坚定,恐怕早就被大量的信息侵蚀而忘却自己最初的目的,从而迷失在此。
她强行咬着自己的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防止自己迷失在这些繁冗的信息之中。
越往里走,心中某个声音就越发强烈,不断告诉她,她想要知道的东西已经越来越近了!
似乎是察觉到外来者想要闯进世界树,四周的信息洪流仿佛有意识般,开始拼命阻挡南栀的前进!
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每走一步,南栀都感觉自己的双脚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不已,无数信息碎片冲击她的大脑,就仿佛被人强行灌入数不清的东西,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大脑的处理能力了!
信息的冲击,意识被无数双手撕扯,针扎一般不断的疼痛感从大脑传来,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南栀强行用力量护住自己,才减轻了身体的不适感,但眩晕与恶心的感觉依然没有褪去。
她忍着被信息冲击的痛苦,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巨树,伸手想要去触碰,可明明近在眼前,却偏偏仿佛隔了十万八千里,怎么也触碰不到!
“不要……啊!”南栀强行抬腿想要继续靠近,已经离真相越来越近了,那么她便不可能轻易放弃,却不想,直接被一个信息洪流直接冲倒在地!
脑袋猛地砸到地面,剧烈的疼痛与极为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眼前发黑,南栀蜷缩着身体,试图减少信息洪流对自己的冲击,来自世界的压力与警告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几乎不得喘息!
无数的信息似乎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不断说着,让她放弃吧,让她不要再继续前进了,不然一定会无比痛苦,现在只不过是个警告。
但是南栀仿佛听不见一般,哪怕视线模糊,依然伸着手,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真相近在眼前,她想知道的东西近在眼前,更何况……祂的身影不断浮现在脑海,滔天烈焰,滚滚天雷,撕裂灵魂的痛苦……一切的一切,怎么可能是说放弃就放弃的?
南栀本来大可以不去管禁忌知识,毕竟她知道剧情,无非是牺牲大慈树王而已,南栀也并非无私之辈,她虽喜欢大慈树王,可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禁忌知识,她 可以袖手旁观,虽然想要救大慈树王仅仅只是一个原因,但更多则是因为她想要进入世界树寻找真相的私心。
别人或许不知道,可南栀自己清楚的很,那时候自己被禁忌知识污染,若非受到守护以及自己信念的支撑,她便极有可能被禁忌知识反杀,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吸收了禁忌知识。
做了这么多,而她想要的,仅仅只是知道千万年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说好听点南栀执着,说难听点,南栀的脾气就是倔,不撞南墙不回头!
近在咫尺的真相,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她颤抖着,忍着身上的压力与疼痛,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次迈开被信息洪流冲击的伤痕累累的双腿,向巨树前进。
似乎是她的执着终是让人于心不忍,淡蓝色的光茫从巨树中飘出,慢慢缠绕上她的手臂,随之,耀眼的白光彻底将她笼罩,庞大的信息全都注入她的大脑!
僭越者降临之时,提瓦特最初的统治者迎战,统治者寻来世界之外的力量与之对抗,最后,惨败。
巨龙高傲的身躯从高天坠落,身体残破,无力回天。
天雷怒鸣,烈焰吞噬,战斗激烈,难舍难分,昏天暗地!
世界悲鸣,生灵泯灭,统治者的不甘,怒吼,悲哀……僭越者的不屑,高傲,嘲笑……
力量的剥夺,种族的驱逐与毁灭,世界秩序的重铸,新的生灵的诞生……
僭越者向生灵诉说,神爱世人。
……
南栀跪坐在地,面色惨白,鲜血从眼眶中流出,血色模糊视线。
【这是你想要的……】
【……真相】
她猛地抬头,却见熟悉的身影站在她的面前,而那双与她一模一样的冰蓝色的眼眸满是悲叹。
【你不该来这里的,孩子。】
祂叹息着,明明身子挺立,南栀却觉得仿佛有千斤重压在祂的身上,让祂佝偻。
“不……”南栀摇着头,忍着恶心与嘴里的血腥味,想要从地面爬起,“不是这样的……”
祂垂头看着南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眼中的悲哀未曾减少一分。
“真相……不是这样的……”她摇着头,拼命爬起,伸手想要去抓住祂的衣角,结果手指却直接从祂的身体穿过,什么也没有抓住。
【唉……孩子,真相就是这样……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祂疲惫的后退一步,岁月不曾让祂容颜老去,可祂的灵魂早已千疮百孔。
“不是这样的!绝对不是这样!不要走!”南栀想要去追祂,可他们之间是无可逾越的鸿沟,“别走!爸爸!别走!”
真相才不是这样!
南栀所看到的,的确是提瓦特曾经的历史,但是却与她灵魂深处的记忆完全不同!
她看到每一个龙族的身影,看到他们与僭越者战斗,包括祂的身影!
可是……可是……她自己呢?
不存在!根本不存在!
祂甚至从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身边从未出现南栀!
但是,南栀怎么会不存在?
倘若南栀不存在,那她现在又算什么?
眼看着祂的身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南栀心急如焚,拼了最大的力气朝祂跑去!
最后,脚下借力,猛地一跃,直接冲向祂!
耀眼的白光一下子炸开,南栀本能地闭上眼睛,随之,身体“砰!”的一声,撞到一个坚硬无比的东西!
她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碎掉了,表情痛苦扭曲着,慢慢睁开眼睛,从地面爬了起来。
适应了周围阴暗的光线之后,她才看清周围的情形。
巨大的苍白的遗骸映入眼帘,南栀倒吸一口冷气,仰头望着这副有着远古统治者威压的残骸被无数铁链缠绕,生生困死在了世界树的根部!
粗壮狰狞的树根穿插在遗骸之间,不断汲取着其中的养分,哪怕已经死亡,可那遗骸依旧高昂着头颅,不曾放下属于自己的高傲。
雪白的龙角上爬满根茎,树根深入骨髓,却依然不曾泯灭属于最初统治者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