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庆心中的疑惑如乌云般翻涌。
他心里明镜似的,孙庆摆明了是在故意刁难他。
孙庆那态度,就是铁了心不让王铁柱来拉货运。
“哼,孙庆,看来这件事情你是不想帮忙咯?”李国庆目光直直地盯着孙庆,言语中带着无奈与质问。
孙庆脸上浮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哪能啊,你那天可把我揍了一顿,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呢。不过一码归一码,我愿意帮你代加工,而且我还答应了你丈母娘,要帮你找出着火的原因。”
“你真有这么好心?”李国庆满脸的不信任,他怎么能轻易相信孙庆这番说辞。
“那当然,不然我在牢里坐了这么多年,是白坐的吗?人总得往前看,得进步不是嘛。可没想到啊,你今天居然为了王铁柱的事儿来找我。哼,你想在我厂里安排人,我没意见,但要是安排王铁柱,我坚决不同意。”
孙庆将心中的想法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李国庆忍不住反问:“为啥不行?拉的可是我家的货。”
“是拉你家的货没错,可我可听说了,你那大舅哥,就不是个好人。私底下收受贿赂,要不然许厂长能不要他吗?”
李国庆心里一震,看来王铁柱这事儿,还真是人尽皆知,唯独自己被蒙在鼓里。
他难以置信地问:“你说啥?收受贿赂,就王铁柱?”
“对,没错,就是他。你以为他真的只是单纯帮人拉货物啊?说是成立运输队,其实私底下还抽人头税,那些司机都得给他供现份子钱。不然你想想,他在村里的房子是咋盖起来的?”
李国庆眉头紧锁,追问道:“你跟我说实话,这些事儿你是从哪听到的?”
孙庆耸耸肩,“我从哪听到的不重要,我只想告诉你,我孙庆现在很看重自己的口碑。你让我帮忙代加工,我加班加点帮你做。一是为了还镇长一个人情,是他让我在大坪镇上盖厂房的;二是念在咱俩曾经有过生死之交,能帮就帮。但要是让我给你大舅哥安排工作,没门儿。”
在李国庆的印象里,王铁柱一直是个踏实忠厚的人,文化水平不高,没想到私底下竟做出这种事,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
这人啊,变化可真大,之前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现在居然学会受贿了。难道是跟许厂长学的?
不行,得去问问许厂长,一定要问个清楚,看看是不是因为王铁柱受贿,所以才被辞退的。
李国庆转身,朝着大坪糖厂走去。一路上,他的思绪如乱麻般纠结。
来到大坪糖厂,径直走向许厂长的办公室。
此刻,许厂长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一本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外国书籍,嘴里还哼着那首流行的《小城故事》。
李国庆在门外特意提前咳嗽了两声,这个地方,他曾经再熟悉不过了。
想当初刚进厂子的时候,他还常常到许厂长办公室里闲聊,时光飞逝,如今自己也成了厂长,只不过,自己的罐头厂和这国有企业的糖厂相比,差距还是不小。
许厂长自从和李静离婚后,耐不住寂寞,在县里找了个小情人。
为了讨小情人欢心,他开始学起了流行歌曲,还研究起外国书籍。
当李国庆迈进办公室的那一刻,看到许厂长那满面春风的表情,直觉告诉他,许厂长最近正沉浸在热恋之中,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荷尔蒙气息,连房间里浓浓的香烟味都掩盖不住。
许厂长看到李国庆进来,正唱到“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赶忙停了下来。
李国庆笑着接上一句:“若是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哈哈哈哈”
许厂长被逗乐了,“哟,原来是国庆啊,来来来,我正愁没人跟我对唱呢。今天啥风把你给吹来了,咱可是好久不见了。”
“是啊,可不是好久了嘛。上次见面还是许杰上大学的时候,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没想到许厂长今天这么高兴,居然学起唱歌来了。”
许厂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闲来无事,唱着玩儿呢,也不知道唱得好不好。看到你,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
“啥事?”
“你能不能帮我搞到一些港岛那边的音乐磁带?”
“音乐磁带?你想听谁的歌?”
“啥歌都行,只要是咱们这边没有,那边流行的就行,你能给我搞到吗?”
“呦呵,许厂长,居然开始研究音乐了,是不是想往音乐方面发展呀?”
“国庆,你可别取笑我了,我哪会啥音乐,就是最近认识几个朋友,他们都特别爱唱歌,受他们影响,我就跟着唱。”
李国庆心中一动,觉得可以利用这次机会。
“有这种磁带我都有,如果没有,我也能想方设法帮你搞到手。”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要多少钱,我现在给你钱。”许厂长说着,便打开抽屉开始掏钱。
李国庆连忙制止,“许厂长,你就把我国庆当外人了是吧?就咱俩这交情,咋能让你出钱呢?我今天来,是有一事相求,希望许厂长能帮个忙呀!”
“你可太看得起我了,我这厂里除了制造白糖和黄糖,也不知道能帮你啥忙啊,厂长。”
“唉,许厂长,你可别谦虚了。其实就是个小忙,我今天来,是为了王铁柱的事情。”
当李国庆提及王铁柱这个名字时,许厂长的脸色就像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吹过一般,瞬间发生了变化。
原本挂在脸上那轻松惬意的神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和凝重。
“他的那些事儿难道都没跟你提过么?”许厂长皱着眉头,语气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李国庆茫然地摇了摇头,回答道:“真没有啊,我确实是好久都没见到他了。这不,今天正好路过咱们厂,就想着顺便过来打听打听,这到底是咋一回事儿呀。我记得他以前在咱厂里的时候,工作一直都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干得挺不错的嘛!可如今厂里正忙得热火朝天呢,按道理来说应该更需要人手才对,为啥却不请他回来了呢?”
许厂长冷哼一声,双手抱在胸前说道:“哼!为啥不请他?那自然是因为他犯了错呗!我都不好意思跟你细说他做的那些荒唐事。要不是念及咱俩的交情,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他给告到上面去了。谁知道他不仅不知道悔改,反倒还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竟然托你来帮他求情!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