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拾叁坊里锣鼓喧天,朱先生如往常一样在包厢里听着戏……”
“突然,一声清朗的声音传来,‘朱老板贵安,请问要用什么茶’他说道。”
“朱先生转头一看,好呀好呀!目如弯月、唇如冷锋,面若冠玉、容貌整丽,身长而敦直,盈盈而雄毅,神情是闲远,从容而弘雅,真乃气度非凡,谦谦公子也!”
茗灿一脸花痴,仿佛那位“潘安”就活在眼前。
可艾薇听着一溜串的古文,实在是想象不到此人的模样。
茗灿可不会说出这些个文绉绉的话,艾薇有些好奇她是从谁的口里得知的这些形容词。
“这是朱先生的原话。”
很好,解疑答惑了,艾薇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朱先生当场就看呆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世上竟会有潘安重现,结巴了好久也没说上一句话。”
“‘不如给您推荐温热的桂花茶?桂花温肺化饮、散寒止疼,在凉夜里饮用,再好不过了。’那位潘安说。”
“‘甚好,甚好,我最喜欢桂花了,这里的桂花要是不够,我马上给你种一大片!’这是朱先生对他的许诺。”
“‘承蒙朱老板厚爱,我先告退,马上为您奉茶。’他说完就要退下,朱先生不舍得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连忙拉住了他的手,那如玉壶一般沁人心脾的手。”
艾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严重怀疑茗灿转述的真实性。
朱先生虽然爱好美色,但对男人还是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的吧。
“朱先生问了他的姓名、籍贯、家世、来英国的缘故,是何职业,现在家住何方,是否单身,生活可有困难,要不要来当朱先生的贴身助理,是否需要提供暮云斋住宿,今天晚上能否到岗……”
“前面还好,后面就有点过分了吧!”艾薇忙不迭地吐槽着。
“面对这么多刁钻的问题,他只是笑脸盈盈,将回答娓娓道来。”
“浙江富春人,姓孙名伯符,以前是乡绅贵族,家里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曾有一位正妻,但由于战乱一家人全死光了,也就是单身!”
“受上级指派来到伦敦,前两天才投靠了华人码头,做了拾叁坊的奉茶师,现在他非常困难,因为他所有的钱被新上级拿走了,最重要的是!”
“他非常愿意成为朱先生的助理,立刻到岗,服从安排,接受安排,现在就住在朱先生房子的一楼。”
“什么!”
艾薇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她眉头紧皱,眼睛快速眨着,仔细斟酌茗灿说的话。
茗灿显然没有意识到艾薇的思考,她讥诮地眨着眼,用手帕捂着自己娇羞的笑。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奇这位神人!我跟你说,他的美貌绝对能让你折服……哎呀,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的声音……”
“我觉得我上班的意义就是能看到他……不不不!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他……”
茗灿仰着头捧着手,那样子活像个祈求神明的狂热教徒,就算圆形的瞳孔里射出心形的粉红电波都不足为奇。
艾薇被她疯狂的话语和痴迷的模样吓了一跳,她打了个寒颤,默默往后退了退,将自己隔绝在炙热的氛围之外。
艾薇表示非常好奇这位神人,不仅是因为他超脱凡人的外表和气质,能让朱先生都为之折服。
更是好奇他的身世,尤其是名字——姓孙名伯符。
那不就是孙策吗!一千多年前的江东小霸王孙策啊!
“他是,呃,孙……伯符?孙……孙策吗?”艾薇小心翼翼地问着茗灿。
“对呀!多么霸气侧漏的名字,孙!伯!符!我要感动哭了!”
茗灿掩面而泣起来,艾薇实在是不懂一个八不相干的名字有什么可感动的。
“不是,孙策呀!孙权的哥哥呀!他说他是……孙策呀!你们没看过三国演义吗?”
“这有什么,重名的人多的去了,朱先生还叫朱元璋,你还叫李清照呢!”
“谁说我叫李清照……朱先生还真叫朱元璋?真奇怪……”
“我不管,我就是喜欢这个孙伯符,什么孙策曹操的才不重要。”
“茗灿小姐,你都有两个孩子了,咱们稳重一点,稳重一点啊……”
“那又怎么样?那又怎么样!”
茗灿突然歇斯底里起来,她饱噙着泪水冲艾薇叫喊,摇头晃脑地样子更像一朵在风中摇曳的芙蓉花。
“我为了他去死都可以……”茗灿扭过了头,嘟着嘴小声嘀咕道。
“啊?不至于吧?”
艾薇不可置信地说道,整张脸皱得更紧,心里的疑虑更重。
区区一个人类而已,难道还能惊天地泣鬼神?
“陈夫人,您是否有闲暇时间帮我倒一壶桂花枸杞茶,朱老板起了,我需在此侯着他。”
清冽的声质卷着浓郁的桂花香从暮云斋的门口袭来,嗓音如空谷幽涧,带着丝丝凉意。
艾薇本能地转头望去,只见一个披散着长发的男人正往这里徐徐款来。
他身穿一袭白袍,腰间挂着一串青玉,步态优雅,落落大方,甚有世家贵绅之态。
“可是艾薇淑女回来了?久仰久仰,在下伯符,这厢有礼了。”
男人向艾薇行了个拱手礼,那张脸在黑暗中渐渐显了出来。
“我的天……”艾薇睁圆了双眼,颤抖着嘴唇惊呼。
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简直是女娲娘娘造人博物馆的首席展览品啊!